《成魔 余拾愿》 第1章 第一章今世 “小胖,你走快点儿,陈老先生讲的故事已经开始了,再不快点儿就真的听不到了。” “我知道,可是哥哥,我真的跑不动了。” “哎,你真的是要气死我,算了我拉着你一起跑。” 平樱道上,在十来岁的少年拉着梳着个小发髻的男孩儿跑开后,一切再次回归到了平静。 这里是邑都最繁华的地方,此刻除了街两旁这个时节所有的樱花独自绽放外,本该开着的酒楼现在关了门,街道上平日里吆喝卖着小货的卖货郎不见了踪迹,就连路上放学时跑过的孩童们今天也没在大街上嬉戏玩闹。 不过还是有些无意中进城的外乡人会经过这里,结果嘛,往往是在看到这繁华中又带着些诡异的街道后,落下个掉头就跑的下场。 面对着这空无一人的街道,巡逻至此的捕快竟也早已见怪不怪,无奈的摇下头后都相约着找个别的地方喝酒去了。 要说这平樱道怎么也是有着千户人家的大道,偏偏人都去了哪儿呢? 个别胆子大的外乡人还是会站在道路中间,挠着头思考着这个问题。如果说这时候一个本地人经过,一定会拍拍他的肩膀,指着东街的尽头对他说。 “嘘,仔细听,那边不是有声音传来吗?” “小二,麻烦这儿来份花生,再来份樱花酿。” “好嘞,客官您等会儿,马上来嘞。” “小二哥,麻烦给我们来份樱花糕可好。” “可以呀,姑娘好本事,我们这儿的樱花糕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您等着,我这就给您上嘞。” “小二,我们这的樱花茶是不是要催一下。” “来嘞,来嘞。客官您别急,马上就来嘞。” ...... 和西街那边的景象完全不同,平樱道的东街尽头上围满了人,这儿呀最大的酒楼——扶樱阁更是人满为患。 就连平日里那些个不常出门的未出阁姑娘们在这时候也都带着面纱,小口品着糕点和周围同行的好友们谈着天说着地。 从远处看来,邑都各路人马都在此处汇集,至于为何会有这么大的阵仗,起因呀还是要由几年前扶樱阁来的一个姓陈的说书人说起。 说起来这说书人那里都有,但凡见过点世面的人都不会对此表示出过大的兴趣,偏偏这扶樱阁里的说书人就有那过人之处,这人不但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还能说会道,说是口吐莲花也不为过。 要说这平日里听陈老先生说书的人也多,偏偏近几日说书的内容更是吸引人,这不平樱道内所有人都倾巢而出,那场面怎一个浩荡了得。 “啪!” 扶樱阁一楼的中间,一位年约五十岁的老先生将收好的折扇和桌面来了个亲密接触,在清了清嗓子后,好戏开讲。 “上回咱们讲到这怨灵一族前九任族长都被空桑山的泽寄君一剑刺穿心脏而亡,这回呀,咱们就来说道说道这第十任族长——余拾愿和这泽寄君的爱恨情仇。” “要说这余拾愿可是十代族长里最强大的一任,据传她可控人心性,食人心智,偏偏在年少时遇到了这泽寄君,自此新的一轮故事展开。” 说来陈老先生的声音并不大,像是与朋友叙旧般缓缓道来,可那浑厚而又苍老的声音竟如有灵识般萦绕在所有人耳边,让人沉迷其中,难以自拔。 此时,与这扶樱阁里谈天说地的欢乐氛围不同,那被陈老先生口里提及的空桑上倒是另一番惨痛画面。 “谛音仙上,我看弟子们今日的活动量也算够了,要不让他们歇歇。” 空桑山中的最高点——鹧鸪台上一位身穿白锦垂袖长袍,腰束晨星白金暗纹的小仙正毕恭毕敬的向在这台中间坐着,正拿着酒杯小口饮着的的女子汇报着下面正在进行着魔鬼训练的那群今年空桑山新收弟子的情况。 “这就累了?”女子连眼睛都懒的抬一下,语气中倒是透漏着一丝疑惑,“想当年我们每天受的苦可不只这些。” 小仙笑回道:“仙上说的极是,可若是这批弟子真的成了气候,君上也不会特意劳烦您来教训他们不是。不过凡事不可操劳过度,今日呀这训练,小仙真的觉得差不多了,还望仙上手下留情,早些时辰回去才好。” “嗯,你这话说的甚是有理,那今日就放他们一马。”似是被小仙的话逗笑,女子伸了伸懒腰,站起身便走到了台沿前,大手一挥,衣服在空中画出了扇状,与此同时,女子的声音也随着衣服的摆动传到了下面众弟子耳中。 “今天就到这里了,你们先回去,记住,明日这个时候继续!” “是!” 铺天盖地的声响从四面八方传来,下一刻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跑的是不是有些太快了些。” 见下面顿时空旷的场地,女子不由回头向身旁之人发出着感慨,也正是这时她的样貌才被完全展示出来。 一头墨发似黑锦般随意的散落在女子背后,阳光四射下还有些许的光彩流出。应是主人太过不拘泥于小节,那多数的青丝只是被随意的挽在头上,额前的几缕碎发也因微风拂过,被轻轻吹起。 似是被风迷了眼,女子那双时常带着笑意的杏眼,此时正微微眯起,两条柳叶细眉也不由皱了起来,平日里好看的薄唇更是抿成了一条线,等风过后,才又舒展开来。 既然说到了这里,那我们不妨再说道说道女子的身份。 她呀,是这空桑山上现有的唯一一位女修者,至今已有五万余岁,四海八荒的族人见之都会尊称其一声“谛音仙上”。 这世人皆知自谛音仙上三万年前仙魔大战一战成名后,皆是以一身大红色现世,红色的广袖红锦长裙,红色的晨星腰束,就连腰间挂的小饰品都是自那东海深处每年供奉来的上等红色珊瑚。 不过谛音仙上有个习惯,那便是不喜女儿家们弄在脸上的小玩意儿。 曾有幸目睹过仙上面容的小仙都知道,仙上自始至终只有一支束发用的簪子,名唤空寂,还有就是左耳上佩戴的灵幽莲,剩下的再无其他。 许是常年如此的搭配,又居住在这与世隔绝的空桑山上,惹得那些不熟悉谛音仙上的人总会对其有种莫名的敬畏感,可这身边熟悉的人,比如说日常做汇报的小仙,心底里却明的跟镜儿似的。 这位仙上呀,只是表面上生人勿进,但要真的熟了,却又有些欢脱过了头。这不,一个没注意,他们的仙上正收拾着东西往鹧鸪台下走呢。 “仙上,您这是?” “不是你说让我早些时辰回去吗?我看时间不早,就先走了。你也别忙的太久了。” 说着边摇了摇手中的酒壶,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空桑山深处,与别处那种满桑树的景象不同,这里倒是悠悠然布满了竹子,还有个竹子搭成的小竹屋。 现下,咱们的谛音仙上正无聊的坐在蒲团上,用手撑着下巴,有一下没一下的看着身旁一身黑衣的男人写着什么。 可当视线不小心触及到男人里衣时,嘴角的笑意倒是慢慢浮现出来。 “你怎的又将这衣服穿了出来,羞不羞。” “羞?为何要羞?”男子眼中充满了不解,似是要讨要个说法,放下笔便将身子转了过来,此时因男子的转动,里衣倒是露的更多了些。 那是一件丝质的大红色内衬,和男子通身的黑色显得格格不入,尤其是上面用丝线绣着各式各样的兔子花样,更是有种说不出来的违和感。 “这是你送与我的生辰礼物,我都不嫌,怎么今日倒是你先想弃了它。” “我,这......”谛音一时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可看着男子双眉微皱,嘴唇轻抿的样子便知,自己今日怎的都要给个说法。 “这是我送的,又怎会嫌弃,只是我觉得平日里私下穿穿便好,今日在这小竹屋内,是会有弟子随时出入,到时候让他人看见,怀疑您这泽寄君的形象可就不好了。” “无事,旁人不敢说道什么。” 不知是这被称为泽寄君的人好哄,还是真的觉得答案满意,在听完谛音的解释后,又将注意力集中到了案几上摆放的花名册上,这里有记载着今年所有新加入空桑山弟子的家室信息。 纸张被一页页的翻动着,两人也不再出声的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有人负责认真记下每个新弟子的信息,有人则负责继续发着呆,好好陪同便好。 “哎,等等。”被刚才一晃而过的名字吸引,谛音赶忙抬手按住了某只想落笔的手,没成想一滴墨汁消无声息的滴了下去,在花名册上绽开了花。 面对这样的场景,两人之间的空气一刹间凝固了起来,泽寄君是带着探究的眼神想问出为什么的,谛音则是心虚的笑着,之后便将花名册向前翻了一页,指着其中一个名字,献宝似的说道。 “我这不是看见了个新奇名字想和你分享嘛,你看,你看,四个字的。” “真的四个字,起名方式还很奇怪呢。” “你要不要看看。” “好吧,我知道你不想看。” 因转移注意力的方法没成功,每说一句,谛音的脑袋就低了一点,到最后,从泽寄君的角度看过去,就只有一头乌发朝着自己。 “今日有弟子来报,说林清洞的那位近日有醒过来的迹象,你这两日要是有空不妨过去看看?” 这话泽寄君说的无奈,至于低头听的谛音也是鼻尖微微一酸。 “哼,那家伙都睡了快三万年了,他要醒就醒,不醒就让他睡死过去,反正我空桑山家大业大,还怕他浪费了个山洞不成?” 泽寄君轻笑,反问道:“是,他怎么说也是自小在这处长大,不怕浪费倒是真的,可何时空桑山成了你的家大业大?” “嗯,或许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吧。”谛音的小眼珠子转的机灵,笑着打岔道:“咱们不说这个,我这回来是要问问你真的要将那群傻小子给我训练吗?” 泽寄君疑惑,“往年不都是你一手负责的?今年可是有何急事?” “急事倒是没有,就是想着能不能像往年那般,和你先讨份彩头。” 不给身旁之人任何反应时间,谛音倒是先一步坐直,顺势将身子向前倾了些,同时,手还不忘拽过泽寄君的衣领,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点。 “快点。”谛音声音带着些急切,可那张小脸上却是洋溢着笑意,唇瓣被微微抿起,意思嘛,不言而喻。 “你倒是心急的很。”虽说嘴里说着指责的话,不过某人下意识的动作还有那语气中独有的宠溺终究是出卖了自己。 就着身上被拉扯的力,泽寄君慢慢的俯身下去,眼看着就要碰上那个平日里总是喋喋不休的双唇了,却被抵在自己胸口的一双手紧急叫停了接下来动作。 只见谛音面露嫌弃,拿起案几上的毛笔就在刚才注意到的四字名字上画了个圈,念叨了句“没意思”后,便起身离开了。 看着已经远去的大红背影,被孤单单留下来的泽寄君只得无奈的摇头。 “这日子,何时是个头。” 从小竹屋离开后,谛音思考着自己既已拦下了这瓷器活,总该拿出点真本事不是。当机立断,便在当日的晚上实行了自己早已玩儿的得心应手的训练计划。 至于这计划的第一步,便是长袖一挥,瞬间将已如梦的三百位新入学弟子送往三界中有名的埋骨之地——冥邪谷中。 结界外,当谛音看着一个个小可怜由于阴风拂体,被强行冻醒后,不厚道的捂着嘴开始偷笑起来。可时间一久,又觉得有些无趣,于是第二步就要来了。 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结界中被谛音放入了好些小鬼,美曰其名是为了供给新弟子们玩耍,可此情此景,有谁想真的跟鬼玩呀! 尤其是在弟子们防不胜防的时候,一只食心鬼突然从背后窜出,嚷嚷着“我好饿,我要吃你的心呀。”这画面,这苦闷要同谁去说。 要说起来若是这些小鬼和新弟子们来真的也还好,可偏偏自他们醒来后,都只是些小打小闹,主要招数还是以吓唬他们为主,气得他们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最后有个弟子真的被逼急了,准备动手反抗之际却发现,他们的法力好像被封了。 顿时一股浓浓的绝望涌上了心头。 不过嘛,几家欢喜几家愁,这边弟子们为了被封的法力发着愁,那边见对手毫无还手之力的小鬼们倒是乐开了坏。 聚在一起,嘘嘘弄弄的商量了一通后,它们的整人计划正式开始,并且分工还很明确,有鬼被分配去扒拉新弟子的衣服,有鬼偷鞋配合着同伴挠人家脚,还有的专扯弟子们的白玉发簪。搞得最后一众弟子们从结界里出来之时,皆是披头散发的模样。 这种整人的日子大概持续的有二十日,期间有些适应力较强的弟子对此也有了应对的方法。就比如说他们发现了个关于每晚冥邪谷一夜游的漏洞,那便是只要是他们身上的东西,在当晚被转移的时候一定会被一同带走,由此,一些早已不怕的弟子就会在入睡前紧紧握着跟木棍,等醒来后,便用棍子袭击捉弄他们的小鬼。 不是有句俗话说的好,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句话适用于新弟子们,同样也适用于训练他们的人。 其实关于有人用木棍袭击鬼的事,谛音仙上是在第二日听小鬼们描述前一晚情况时得知的,在简单的口头夸赞了几句后,新的计划实行。 当天晚上,出乎意料的并没有一个人被送往冥邪谷,正当大家以为折磨结束,可以安心睡大觉时,一位平日里并不怎么说话的弟子倒是开了口。 “今夜恐有诈,要不你们睡吧,我在这里守夜。” 想着有人愿意出来做好事,大部分早已被多日的困倦折磨的不成人样的弟子倒头便昏睡过去,只有极少数心里仍有不安的弟子选择一起熬夜。 事实证明真理永远掌握在少数人的手里,当晚刚入梦没多久的弟子上一秒还在享受着美味大餐,下一秒大餐就变成了活物,角色颠倒,他们开始成为那个被吃的。 期间守夜的弟子们有尝试着将人叫醒,可不管采取扇耳光还是叫人名的方式都无法叫醒睡梦中的人,甚至还收获了更大声的喊叫声和无数的拳打脚踢。一时间大家都无法判断这场梦到底是在折磨睡觉的人还是折磨着好心守夜的他们。 众人的这场梦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公鸡打鸣时,才算清醒过来。 在各位弟子伸了伸懒腰,感受到身上传来的痛感和亲眼目睹到未休息同伴脸上的伤势时,昨晚梦里被支配的恐惧再次涌上心头。 霎时间,三百人的哭叫声传遍了整个空桑山,就连身处小竹屋书写着花名册的泽寄君都被这嚎叫声吓得在花名册上又添上了一朵花。 至于惹出这场祸乱的罪魁祸首,这会儿正听着耳边小鬼的描述,像只偷腥的猫一般捂嘴偷笑着。 想来这人有时候也是有几根贱骨头,就拿这空桑山的三百众弟子来说吧,明明已经被谛音仙上折磨的近数月没睡个好觉,可真的遇见仙上时,平日里那些个心比天高的仙家子弟又能真的拉下脸来,一个个死皮赖脸的往上凑。 不过嘛,至于下场,往往不是被痛打一顿,就是在被痛揍一顿的道路上前进着。 这不,在一个天朗气清,风和日丽的下午,几个不怕死的弟子便相约一起壮个胆,来问问这谛音仙上的过往。 “仙上,我们几个有点问题想问您,不知仙上此时有没有空。”几个弟子做着拱手礼,毕恭毕敬的问着。 谛音含笑,“哦?问问题呀,我是有时间,不过你们确定不是来八卦的?” “不是不是。”被当众揭穿了心思的弟子赶忙矢口否认,但是下一秒便被现实所击垮,只见躲在后面来偷听的余下两百多弟子被不知何时放出的小鬼悉数吓出,这会儿正趴在地上打着滚儿呢。 听着远处不停传来的笑声和求饶声,谛音无奈的摇了摇头,轻唤了声“来”,便将小鬼们收了回来。 “你们要是想听出来问便是,不必这般躲躲藏藏。” “是,仙上。”这回倒是变成了三百弟子齐齐弯腰行着礼。 “我来问提一个问题。”站在人群最后的某个弟子率先举起了手,因为太靠后了些,便只有声音传了过来。“我想知道仙上的真身是什么?” “我呀,约莫是指兔儿精。” “兔儿精?!那可是世人说道的那个三万年来紧随在泽寄君身边的兔儿精?” “应该是。” “那仙上是同泽寄君怎么认识的?” “想听?” “想听!” “好!那我便同你们说道说道。” 既然要讲故事,那就要拿出点行头来,比如说美酒佳肴,可当谛音真的将酒壶变出来,准备细细品尝新酒时,却被三百弟子起身齐齐劝道。 “仙上,不可,这空桑山禁酒。” “禁酒?那是于你们这些仙门世家的正派弟子而言,于我这外人,又何来禁酒一说。” 说完,也弃了那酒杯,仰着头便豪饮起来。 至此,好戏开讲。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章 第二章初相见 相传距万物之父创造这四海八荒,三界生灵以来,万物便被赋予了灵,可这灵终归有逝去的那日,有的呀,去往了阴间,见了阎王轮回转世去了。这有的呀,则是游荡在三界之间,成了那孤魂野鬼。不过总归是有了去处。 就这样,日子不知持续了多久,久到天地之间竟生出一种族,后人称其为“怨灵族”。据传说描述,此族作恶多端,其族族长更是以噬万物之元神为生,摄万物之魂魄为计,却又无人知晓这族长生于何处,有学于哪方,只知其所到之处必定灾祸横行,生灵涂炭。 为此,几万年来三界众生皆以其为害,从不主动提起。 这样的日子大概又过了两万余年,直到一日那东山群山之首——空桑山上竟有百只鸾鸟自歌,凤鸟自舞,山顶萦绕的云也呈现出五彩之色时,才使得乱世才有了些许的转机。 其实那日祥瑞之兆后,天族有迎来一位抱着孩童的仙者,在将孩童亲自交付到天帝手上后,仙者便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了。只是过后很久,仍有句话回荡在当时在场人耳边。 “此子,只要尔等用心养育,便可镇这乱世之道,换三界众生万世安宁。” 再后来些,天帝集仙门世家之意愿,赐这孩童一名,唤作——泽寄君,意为“寄万物之望,救三界与泥泽之中”。自此独居于那空桑山之上,习得对抗怨灵一族之法。 许是这孩童本就是那天之骄子,在两万岁初为上神之际,便一剑刺入怨灵族首任族长钦丕左胸腔之处。 据当时参战的小兵描述,在钦丕消失之时,顿时间怨灵骤起,却又霎时间化为灰烬。至此,空桑山处的泽寄君一战成名,成为这四海八荒各界供奉的楷模。 可这怨灵一族乃是天生天养,且如雨后野草,除之不尽。故此之后,天帝下令,只要是三界之中有意除去怨灵一族者,皆可上那空桑山拜泽寄君为师,以此匡扶正道。 一时间使得本该凄清荒凉的空桑山上倒是充满了生气,就是有时吵闹了些。 这日,在那鹧鸪台上,本和仙界钦天监闲聊这四海八荒荒唐事的泽寄君在看了眼天象后,便不在言语,倒是视线一直随着天上的某个星宿微微移动着。 “泽寄君可是看的那怨灵族族长的命格?”见身旁之人突然不吱声,钦天监也不自觉的抬头朝天上看去,在注意到众多星宿中只剩下微弱星光的那颗时,不禁发出了疑问。 对此,泽寄君只是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应是习惯了这空桑山主时不时的沉默,钦天监倒也显得不甚在意,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说来也是奇怪,自那怨灵一族第九任族长花九愿被除后,这代表他们的命格便也灭了下去,可偏偏在万年前,又亮了起来,就是这光芒嘛,弱了些。” 似是说到不如意处,钦天监在重重的叹了口气后,连手上的酒杯都放了下来。 “想我天族追查这妖族第十任族长也已过了万年,却连点线索都没有,哎,真不知这日子何时是个头,何时我这老头子才能从这位置上功成身退呀。” 倒是被身旁之人哀怨给逗乐,泽寄君忍不住打趣道:“这退不退还不是看钦天监你自己,要是心里真的有那想法,偷偷跑了不也成?” “不可不可,这万万不可呀。”钦天监捂着耳朵,自觉听到了什么大逆不道之话一般,连连往后退了两步,那样子像是誓死要在这鹧鸪台上和泽寄君隔出条道来。 “这话您自己说说便好,小仙我,小仙我是万万说不得的呀,要真让上头那位知道了,我这小命可就不保了!” 泽寄君有些哭笑不得,“哪有这般严重?” “就有这么严重!”钦天监自认受了委屈,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开始委屈的控诉起来,“我等小仙就算这寿命再长,可又怎能和您这般不死不灭者相提并论,要真的论年龄算起来,小的唤您一声‘老祖宗’,那您都是受得起的。可偏偏你我这相貌却是差的天地之远,云泥之别呀。” 若此时有那不明真相的旁人在此,定会认为坐在地上哭天喊地的老头子是在倚老卖老,可这知道实际辈分的人,却又在心头涌起一把辛酸泪来。 在外人看来,这泽寄君自成名以来,样貌是从未变过,可要真的认死理死活找出个不同来,那常人会说泽寄君的气质变了,当年那种羸弱的少年感早已被岁月磨平,取而代之的是周身那种生人勿进的疏离。 “行了,每次和你聊天,这般哭闹不来个十会,也有个八会,你这么大年纪,还是消停点为好。” 起初,在看见钦天监抱怨时,泽寄君还会抱着一种愧疚的心态安慰上个两句,可这时间一长,他的坏心思就有些按捺不住,虽说不会直戳别人的痛处,可调侃两句在他看来还是很有必要的。 这会儿,看见已经站起来拍着灰尘的人,泽寄君心生一计,抬手指着属于自己的那颗星宿问道,“近几日,我见他有些异动,却又不知这异动从何而来,不知今日可否有幸请钦天监看看。” “自是可以。”钦天监拱手行着礼,便往视线宽阔的地方走去,抬眼一看,发现这不看不知道,一看不得了呀。 “可是看出什么不妥来?”见面前之人的神情从平静变为凝重,之后又做惊讶状,搞得泽寄君一时间也不知自己这命格时好时坏。 “额,这,不太好说。”轻咳两声,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后,钦天监倒是卖起了关子,“若是小的说此次夜观星象发现君上您红鸾星动,您可否相信?” 泽寄君来了兴趣:“哦?什么时候?” “约莫在那万年后。”说这话时,不知为何,钦天监竟有些心虚的开始四处张望着,可当余光瞄到身旁之人的举动时,心急了,上前抓着要走之人的胳膊就开始解释道。 “哎,君上,小仙说的可都是真的,这红鸾星真的动了,就是,就是慢了些,要不你再等等,让小仙再看看清楚你再走也不迟呀。” “等我走了你慢慢看想必也不迟。”泽寄君此时的胸口微微浮动,半晌,才从齿间蹦出几个字来,“毕竟还有万年之久,不是吗?” 说完,便长袖一挥往那东边的余峨山去了。 此次余峨山之行并非泽寄君意气用事,而是在前几日翻阅古书籍时,竟让他无意中读到了关于那东方第二列山系的奇闻杂志。 相传在葛山以南三百八十里的地方有座山,名曰余峨山,在山上有一种兽类,古书上描写其为“其状如菟而鸟喙,鸱目蛇尾,见人则眠,名曰犰狳”。 想来自己从未见过这兔儿状却又长相怪异,见人装死的动物,又想到在这山中反正也是终日无所事事,不如来个说做就做,转身就走? 可转念一想,这马上就到了一年一度和钦天监聊荒唐事的日子,无奈之下,只得压制住自己那颗早已飘走的心,完成这场约定好的见面。 本来一切都进行的挺顺利,眼看着要照着往常固定的心思结束时,没成想一个心软,竟将自己落得个笑柄里。 哼!万年的红鸾星动,还不如他现在去找兔儿精来得实在。当机立断,泽寄君下了鹧鸪台便往那余峨山飞去。 说来也怪,从天上看去,这余峨山还挺壮观,山上有着茂密的梓树和楠木树,山下还长着大片的牡荆树和枸杞树。就连古书上记载的“杂余水”更是从这座山发源,向东流入黄水。至于泽寄君倒是的的确确亲眼看到他心心念念了好几天的犰狳,可这在看到的那一刻,所有的幻想破灭。 这小东西虽说可爱,但也没有泽寄君想象中的那么可爱,相较于略带坚硬的壳来说,他还是更向往软蓬蓬的毛发。还有啊,小东西的嘴会不会太尖了些,尾巴会不会太像蛇了点,就连那眼睛都充满了鹞鹰的锋利而丧失了专属于兔儿精的那份软萌。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看着脚边已经开始装死的犰狳,泽寄君在心里产生了深深的怀疑,这,是世上太残忍,还是自己太单纯? 抱着一种完全被打击,却又不甘心的心态,泽寄君终是在那余峨山上转悠到了太阳下山,可现实告诉他,他还是太年轻,因为满山都没有一个可爱的犰狳让他有种想偷回家养的犯罪感。 夜深了的山里还是有些凉意,有家的小动物们早已回家进入了梦乡,倒是一个人打拼到深夜的泽寄君现在正找了块儿空地,点着火思考着人生。 “小家伙,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的家人呢?” 幸好还此处碰到了只真兔子,泽寄君才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凄惨,可这兔儿又似是没有开窍,只是窝着两只前脚,趴在地上听着他念叨,完全没有任何想回应他的意思。 见自始至终都是自己在说这话,面前的火了笼的差不多,泽寄君索性将木棍往旁边一扔,坐在地上,开始打趣道。 “我也在这余峨山上晃悠了一天,想来还是有些饿的,不如你贡献一下,让我尝尝这山间烤兔腿的滋味?” 那兔儿依旧没有给出任何反应,倒是扒拉起身边的杂草开始啃食起来。 见状,泽寄君将一只手轻抚到兔儿头上,开始道起歉来,“我不过是开玩笑,还请小......”兔儿原谅。 后面的话并没有说完,在手真的触碰到兔子头的那一刻,泽寄君眉头微皱,眼里也是闪过了一丝疑惑,不过一切都稍纵即逝。 当兔子好奇的抬起头,奇怪声响怎么没有了时,就听见那略带笑意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既在这余峨山上将你拾得,你又是只白兔,不如唤你作为白拾,怎么样?” “白拾?” “白拾。” 应是很满意自己所起的这个名字,泽寄君竟在嘴边念叨了几回,开始细细品味起来。无视掉某只动物已经放下杂草的动作,那唤“白拾”的声音倒是越来越大,到最后整个林间都充斥着笑声和那近似于“白痴”的声音。 “我有名字,不需要你给我起!” 原本乖巧模样的兔子在“嘭”的一声后,竟化成了少女模样,约莫凡尘间人族十二三岁的大小,穿着倒是和常人无异,规规矩矩的衣服,规规矩矩的发饰,就是颜色整体老气了些。还有呀,五官中最好看的那双杏眼现在正因为生气变得更圆了些。 “我就知你这兔子已经成了精,怎的要吃你都没把你吓得现形,反倒说个名字把你气成这样?” 这夜里的山上总是会有些清风拂过,再加上火光的照耀和某人脸上略带欠揍的笑意,根本让人无法联想到这个人居然就是平日里那个在众弟子面前不苟言笑的泽寄君。 当然作为没有见过世面的兔儿精来说,不认识面前这个人实属正常,现在的她只要重复刚才的那句话就好。 “好了,我知道你是有名字的,可是你这......”在视线随着脑袋里所想的画面瞄到少女空荡荡的耳垂上时,泽寄君改变了原本想说出来的话,“可是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又怎会取出什么好听的名字,听我的,以后你就叫做谛音。” 谛音是泽寄君在另一本古书上看到“日夜聆听四谛之音”的一种简略说法,意味着听尽世间疾苦,也好早日脱离这□□凡胎,入了仙道为好。 这回不等兔儿精再做反抗,泽寄君一掌便将其打回原形,揣在随身携带的巨物囊中,露出个小兔脑袋,整理了下自己稍有些乱的衣袖后,便打道回府了。 空桑山上,夜已深,可在那鹧鸪台下的平地上倒是站了个谪仙般的少年,白衣白裤,腰束晨星白金暗纹,标志的空桑山弟子打扮。只是那白锦垂袖长袍因少年刚练完功,袖口的地方倒是被细腕处紧系着白色布条缠绕到双臂上,一副习武之人的打扮。 应是听到了空中自家师父的动静儿,少年抬起头便寻着那声音看去,还没来得及行礼叫声师父,倒是先被那从天上掉下来的东西吓得赶忙伸出双手去接。 见落在自己手上的是只兔子,少年想都没想的便腾出右手开始实行抓兔子的正确行为——抓耳朵。 要说这一举动不做还好,一做出来,吓得泽寄君连连出声制止自家大弟子的残暴行为,就连那兔儿精也是直接变成了人样,捂着耳朵,嚷嚷着“兔子耳朵碰不得”这类保命的话。 其实吧,在这场慌乱中受到惊吓的不止泽寄君和兔儿精,还有那突然意识到自己怀里一沉的少年。 在看到怀里的兔子变成一个十二三岁的姑娘时,少年慌了,脑海里“男女授受不亲”的腐朽思想更是让他来不及思考,下意识的将两手放开。 “不可松手!” 幸得泽寄君这话说的及时,也幸好少年自小便是个听话的主。在听到自家师父略带慌乱的吩咐时,硬生生的将已经松开的双手给放了回去,这才使得兔儿精没有摔个屁股开花。 “幸好,幸好,我把这人脖子给抱住了。”兔儿精小声的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可缠在少年脖子上的手却没有丝毫想放开的想法。 “泽寄君。”少年正以一种幽怨的眼神看着还在天上飘,并没有任何想下来意思的人。 “咳咳。”轻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心虚,泽寄君恢复到了平日里在这空桑山的常态,一脸严肃道。 “这是为师在余峨山上捡到的,无父无母,以后你就代为师将她照看着。” “可这......” “哦,她现在的名字叫做谛音。你们平日里怎么生活,就让她也怎么生活,不用特殊照顾。” “不是,泽......” “为师这些日子也有些累了,可能要闭关个几百年,没什么事情便不要来烦为师,知道吗?” “知道,但是......” “陌尘,空桑山山规第三百二十五条!” “空桑山内,泽寄君之言,不可多问,多想。” “嗯。”满意的点了点头后,泽寄君长袖一挥便潇洒的离开了,留下两个一大一小开始大眼瞪着小眼。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众弟子皆知他们的大师兄顾陌尘后面有个小跟屁虫,名唤谛音。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章 第三章初长成 万年后。 在这空桑山的日子,谛音算是过的还算不错,好吃好住,有床有屋,比起在余峨山那万年的风餐露宿,可是逍遥快活的多。当然要是能把要背的东西和要守的规矩减少些,那这日子就美好了些。 “胡闹,这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要被的东西也是为了你好。” 每当谛音有着撕碎规约录的举动或者是想法时,作为大师兄的陌尘总会第一时间出言制止她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 “空桑山的规矩......” “这空桑山的规矩不是为了束缚我们的行为,只是要让我们知道这世间的对与错,当事情发生时,我可以以一种正确且伤害最少的方法去恰当解决它,对吧。”当谛音生无可恋的念叨完这句话,并看到对方满意的点了点头后,她脸上的笑容有都些僵了。 “我说师兄,这话你生生在我耳边啰嗦了万年,就算是个傻子也能将其烂熟于胸,你就要不再说了好吗?” “不可这样说自己。”顾陌尘倒是没有正面回答问题,反倒是说了句让人听不懂的话。 谛音疑惑,“哈?” “不可说自己傻。”说完自觉所说之话带有歧义,顾陌尘倒是有解释了句,“就是日常背书笨了些,考试成绩差了些,人也和其他师弟不同了些。” 谛音:...... “请问师兄,那规约录除了一千零八十条山规外还有六百二十四条规例和三百四十五条情归,你要让我这小兔脑袋怎么装得下,还有我和其他师兄不一样,是我造成的结果吗?”谛音晃了晃头顶上专属于自己的那根及腰白丝锦带,顺便皮笑肉不笑的盯着顾陌尘想讨个说法。 因空桑山从未有收女弟子的经历,自来时谛音的穿着便和其他弟子无异,不过事物总在不经意间长大,即便长得慢了些。 大概是三千年前的某一天,顾陌尘在一次远观后发现,谛音已经长到了凡人女子十六七岁的碧玉年华,那略带柔和的脸庞以及纤细的四肢终究彰显着她与其他人的不同。 “看来还是要想个法子将她与旁人区别开来。” 摇着头,顾陌尘便向后山还在闭关的泽寄君请教,寻得那区分的方法。 谛音清晰的记得那天晚上,大师兄有拿一根白丝锦带来问她意见如何,在看见她微不可见的轻点了下头后,竟用定身术将她定住。 “师......嗯?嗯!” 被禁言了。 之后,谛音从镜子里亲眼看见那根明晃晃的白丝锦带就那样被顾陌尘一圈一圈缠在了自己的头发上,然后藏进了发冠中,偏偏这锦带有二指宽,好几尺长。无奈之下,塞不进去的部分只得随着剩余的头发随意的散落在背后。 “当日为你束发时,是有询问过你的意见的。”这是顾陌尘给出的说法。 谛音气笑,“可是那时你问我的,是觉得这锦带做得怎样,哪曾有一句话提及这东西是要往我脑袋上束的?” “我没问吗?”顾陌尘看着身边矮自己一个头的人,见她肯定的点头后,疑惑了,“可能当日第一次做,忘了。” 谛音惊讶,“忘了?!” “的确是忘了。”这回换成顾陌尘肯定的点了点头,“反正这白丝锦带终是要系在你这兔子脑袋上,又何必纠结于过程如何。好了,今日你我还是要下山办事的,别误了时辰。” “知道啦。”谛音也是说的无奈,可那两只站定的脚却没有丝毫想要移动的意思,倒是眼神在知道时间紧迫的时候开始四处张望了起来。 “等人?” “等人。” “或许他......” “哎,师兄他来了,来了。” “重愿,我在这儿,在这儿呢!” 朝着谛音用力挥手,边大声打招呼的地方望去,顾陌尘看见远处的清心室屋檐上不知何时正站着一位白衣少年,以着和他们同样的姿势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眺望着。 少年本该是想抬手回应,可在视线触及到谛音身旁之人时,停下了动作,转身离开。 “好了,师兄我们走吧。” 见远处的人已经离开,谛音也将高举的手收了回来,只是脸上的笑容相较于刚才而言,更灿烂了些。 “走吧。” 顾陌尘只是轻轻的应了声,不再多问,就这样两人相伴下山去了。 空桑山下风景很好,尤其是有个名叫平樱道的地方,那里是谛音在选择最喜欢的地方选项里的不二之选。 说来,此趟下山,他们两人的任务并不重,虽说明面上他们打着下山是为了巡查怨灵一族有没有祸害当地民众的伟大旗号,可谛音心里清楚,要是真有怨灵族的族人出来祸害,她的出现只会是给黄泉路上填一份堵,浪费一碗孟婆汤罢了。 即便真的有人来请他们帮忙,说是家里怀疑出现了怨灵族的踪迹,那也只是怀疑。因为等他们结束倒出捕妖袋查看抓到的都是些什么时发现,仅仅是些刚修炼成形的小妖小怪,不足为患的。 刚开始下山时,谛音还抱着一种舍生取义,匡扶正道的美好心态,慢慢地摸清楚套路后,也就变得随性起来,在将当日抓怪任务完成后,便开始大摇大摆的在平樱道上转悠起来,当然也会时刻注意自家大师兄有没有好好跟着自己。 其实也不怪谛音时刻有种会被抛弃的念头,主要是顾陌尘此趟下山,除了帮助百姓驱邪避凶外,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协助自家的小师妹完成今年的课业,所以在看着身旁早已跑开,正东碰碰,西摸摸的人,顾陌尘只能无奈的叹着气。 作为仙门世家小一辈的领袖人物,顾陌尘自认这辈子从未对他人有过任何的偏见,偏偏这个小师妹让他不得不承认,她,谛音,是他这些年,不,这辈子见过最笨的小仙。 那被空桑山弟子烂熟于心的规约录到谛音嘴里背的结结巴巴这事也就不提了,每年的考试排倒数第一,还挺沾沾自喜也就算了,可连着平日里的课业都不能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还要每年年底劳烦他带着下山来补功课这事,顾陌尘觉得自己真的有些受不了。奈何自家那位闭关的泽寄君在走之前将这小傻子托付给自己,万般无奈下,顾陌尘只得好好将谛音供着,哄着。 不过有的时候,顾陌尘也是有些坏心思,比如说当谛音挠着头怎么都听不懂上课夫子讲的内容时,他真的有想过将那兔子脑袋掰开看看,里面是不是只装得下吃的! 至于坏心思时不时的冒出,顾陌尘打心底里是不能认可的,偏偏这种情绪一旦爆发就再也忍不住,这不,一会儿没看住的功夫,某个脑袋差点不保的小仙正站在一家酒楼前对他招着手呢。 “师兄,听说这家酒楼里的东西特别好吃,我能不能带一些回去?”指着身后“状元楼”几个大字,谛音对着街那头的人嚷嚷着。 “可以。”顾陌尘终究是对那略带祈求而又笑的灿烂的人软了心。 “小二,给我来上两个你们店里最好的鸡腿,还有三个素包子。” “好了,客官,您是在这吃还是带走。” “带走,哦对了,再麻烦给我一份你们这儿最好吃的兔儿糕。” “行嘞客官,一共一两银子。” “一两呀。小二哥,你去找他付!” 顾陌尘是挪着步子慢慢往过走来的,不可否认,现在的他是抱着一种看热闹的心态想看这人怎么掏出一两银子来,哪成想,某人在指了下自己后,抱着小二手里的东西就飞奔起来。 “公子,一共一两银子。” 空桑山上的一处无名坡。 早上和谛音打了招呼又突然离开的少年现在正坐在山坡上,咬着刚从地上拔起的狗尾草,望着天,发着呆。 无名坡的四周很静,静到只有夜间出没的流萤扇动翅膀的声音,可这处的夜色却是极美的,美到小小的流萤如同一点点星光般,在整片草地铺成的“天空”中悠哉悠哉转悠着,那翠绿色的光亮倒也和青草的嫩绿相照应,形成另一种绿的天堂。 “嘭!” 正在发呆的少年被突然出现在自己怀里的油纸袋打断了思路,打开袋子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问着一旁已经开始啃食另一份一模一样食物的少女道:“什么东西?” “兔子腿,趁还热着,快点儿吃。”咽下自己嘴里的那口肉,谛音改去催促少年,可不管她使出什么法子,甚至是将肉塞到少年嘴边都无法将少年的嘴撬开一点。 “无聊。”自觉无趣,谛音一屁股坐回到了一开始的位置,恶狠狠咬了口手中的鸡腿道,“你放心,这是平樱道上新开的一家名叫状元楼的招牌鸡腿。” 少年薄唇微抿,“这事不可开玩笑。” “那我也没想到你这么好骗呀。”边说着,谛音边笑着拍了拍自己的两条腿,“承蒙您老厚爱,它俩保证活的完完整整,再说了,我若真的想请你吃东西,也不会吃兔子好吧。” “就是不会请,那也不能开这般玩笑。”少年满脸的严肃,不过很快,脸上的表情便恢复到了没人时的平静。 “又是他给付的钱吗?” “不然呢,我又没有钱,只能像往常那般,之后每个月还他一点。”说道钱,谛音倒是想起来还从那状元楼里带走了份兔儿糕,“喏,这个你尝尝,小二哥说是店里的另一个招牌,你都不知道我日后要还的一两银子里,大部分都是这糕点的份。” “怎么不尝呀?” 听着身旁没了声音,谛音就知道少年那股别捏劲儿又上来了。 “其实吧,这东西没有那么贵,我今天花的一两银子那是因为我在街上看到了好多新奇玩意儿花掉的,你都不知道那街上,我好久没去,有多好玩儿吗?” 谛音根本不管有没有听,反正就是自顾自的开始说起了今天在平樱道上的所见所闻,直到面前出现了只手,才将她接下来的话打断。 “你干嘛?”谛音不解的看着少年,少年也执着的盯着她,到最后终究还是少年先泄了气。 “其实你不用每次下山都给我带东西回来的。山上,山上有吃的。” “嘁,那都说了钱是花给我自己的,你能不能不要老往脸上贴金。” “那你把你今天买的东西都拿出来。”这回,少年倒好不甘示弱,手就那般直愣愣的伸着,任由谛音怎么按都不放下。 “好啦,钱都是给你花的行了吧。”谛音没好气的说着,“你要是能好好在我不在山里的时候合下群,吃口饭,我至于每次都要背负巨款过苦日子吗?” 少年反驳,“我哪有不好好吃饭,再说了你我如今也称得上是个小仙,少吃一两顿又能怎样。” 谛音现在是气不打一处来,“我把你想着,念着,到最后反倒成了我的错,是吧。” “那我又没让你想着,念着我。”犟脾气再次上来的少年将头偏向一边不在言语。 “嘴硬!”谛音同样将头偏向了另一边。 就这样,两个仙风道骨般的人儿在这无名山上闹起了脾气,一个互相不理睬一个,直到。 “这兔儿糕还挺好吃的,你要不要尝尝?”咬着一个,少年将另一个小心翼翼的递了过去。 “你自己吃吧,这兔儿糕本有十个,我想着东西始终是师兄出的钱,就给了他些,我又在来的路上吃了几个。”谛音边解释,边将头转了过来,不过并没有看向少年。 见此,少年继续道:“那你们几天在山下干了什么?是不是和......”和往常一样。 后面的话,并没有说出,只是少年原本明亮的的眼神暗了下来。 “哼,我就知道你这人不讨人喜欢,连天都不会聊。”心里明白此时的停顿为何而来,谛音假装生气的开始念叨起了人,“你呀,就该跟我多玩玩儿,才能变得人见人爱,这样吧,我听师兄说过两日要选一些弟子下山,到时候你就和我一起去看看。” “不去。”少年拒绝着,那清澈的眼神再次回来。 “为什么不?”谛音觉得像少年这般不爱下山的人简直就是不可理喻,“你上回说不爱下山是因为人族要在每个人的名前加个姓,今日下山我都想好了,在山下我就叫余十,你到时候和我一样,唤作余重愿不就得了。” “不行。” “为什么?” “难听。” “怎么难听了。” “不是我的名字难听,是你的。” “余十怎么会难听呢?”谛音对此表示出不可置信,解释道:“我本就是那东面的余峨山长大的,姓余怎么了?” 重愿不服,“那十又是怎么来的,凡尘间唤作什么十的人,一般都是上面有九个兄弟姐妹,你唤作十,难道也是这个原因。” “那为什么不行!”谛音反驳道,“我这么多师兄挑九个出来有什么难的,再说了十这个数吉利,也好听!” 说完,还更霸道的来了句。 “反正我叫余十,你叫余重愿,你,要跟我下山!” “我什么时候要答应你下山的?还有什么时候答应要叫那么难听的名字了。” “我不管!” “那我也不管!” ...... 今晚,这无名坡注定不安静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章 第四章异天角 上回谛音在无名坡上说到过几日要下山的事情,并非是哄重愿玩儿,乃是确有其事。 至于这次上山寻求帮助的家族,也让空桑山上了心,毕竟皇家子弟亲自派人前来,即便空桑山上的众人已位列仙班,可时不时的和人族搞好关系也是很有必要的。 说来也巧,自女蜗娘娘创立了人族后,天族和人族的交流这块儿,一直都是靠着这位于天人两界交界处的空桑山来维系着,若要说的更准确些,那便是靠着顾陌尘这人,亦或是他背后庞大的家族所维持着。 要说这顾陌尘所在的顾氏家族位列的仙位,不管是在人界还是天族,那都是让两族人津津乐道的事。 他们顾家人呀,本是那天上的神仙,偏偏又广受这人族的供奉,更是在人族稳定后,定居在了这凡间,就是相较于凡人来说,寿命长了些。 平日里,顾家所遵从的也都是凡人那些繁文缛节,风俗习惯,这开春的第一天一定要吃饺子,这大年三十儿整屋大大小小的神仙一定要守夜放鞭炮驱赶年兽,更让人意想不到的呀,还是他们在那繁华的大道上买了几件铺子,学着人做起了生意来,并给自家的铺子起了个名字,唤作“顾氏产业”。 于是乎,这平樱街上外来人开铺子的事情便在四周传开了,生意也是做得红红火火。平日里顾陌尘到了自家铺子里,店小二也是照着凡人的习惯唤他一声“顾二公子”。 记得第一次下山的谛音在听到“顾二公子”这个称呼时,那是满脸的纠结,也正是那个时候,谛音才知道在这人界还有种东西唤作“姓”,是放在名之前的。 据上述所说看来,这回关于皇家人能主动找到空桑山来这事儿,想必也是顾家在里面穿针引线了番的结果。 哦,对了,在这空桑山中还有条山规,那便是凡人只知此处为修道成仙之地,并不知山中到底住的是人还是神,因而一旦有弟子下山,那便要用着人族的规矩,叫着人族的姓氏,这也是谛音一下山便疯狂想名字的原因了。 对于此次之事,作为主要负责人的顾陌尘吩咐师弟们大概准备的有三四日之久。 在此期间,为了达到可以多带一个人的想法,谛音可谓是使出了浑身解数,直到亲耳听见顾陌尘说出的“拒绝”二字后,她意识到了一件事。 一直作为众弟子中倒数第一的谛音本次能够有幸参与,完全就是各位师兄看其可怜,想着就算没有脑子,也可以多学门手艺,长点见识,免得以后师兄们各奔东西后,她自己成了一只可怜人。 时常说这人要有自知之明,仙也不例外,偏偏这谛音是个不长心的主,刚好这回有碰上了个硬骨头,来了个闭门羹。 “啊——我为什么这么惨!”无名坡上,谛音正抓着脑袋向天诉着苦,“为了下山,我硬生生逼着自己在三天之内还完了一两银子,可第四天告诉我,我都是那个多余的,上天呀,你让我这个苦命人怎么活呀——” “你这是又在那个酒楼里听得怪腔怪调,真的苦命人还的可不只你那一两银子。”坐在旁边一直陪同的重愿倒是显得无所谓的多,“既然大师兄不让你带我去,我不去不就行了。” “不行!你都好几百年没有下过山了,这回怎么说都要把你抓下去。”谛音那刚开始还挺大的声音到最后彻底沦为了蚊子叫。 “可是我要用什么法子才能把你偷偷带下去呀,我学术也不精,脑袋也不好使,就连师兄们每个人有的巨物囊我都没有,所以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活在这世上的?” 听着耳边人的开始怀疑自我,重愿心里的坚持最终还是有了些松动,“你就这么想让我下山?” 谛音有气无力的回答,“想呀,为什么不想?” “自然如此,明天在出发的时候你记得准时到达山门口就行。” “干嘛?” “我怕你又像往日那般误了时辰,害得我懒觉都睡不了。” “嘁,懒得理你。” “我也懒得理你。” 第二日早晨,被选中此次下山的十名弟子这会儿正无聊的靠在山门旁的树上闲聊着,目的,是为了等待某个再次睡过头的人。 当看见衣冠整齐,但步伐凌乱的谛音出现在了山门处时,顾陌尘只是轻言了句“启程”,众人便直觉开启了赶路的新旅程。 其实从大家的态度来看,应是已经习惯了自家小师妹那日常不着调,时常拖后腿的坏毛病,即便是匆忙赶到集合点的谛音,说句实话内心也没有太多的内疚,因为她有深刻的反省过自己,最后发现,不是她起不来,而是着空桑山早上的氛围实在是□□逸,安逸到她觉得如果不用来睡觉那就是□□裸的浪费。 就这样双方人,一方抱着“自家人,要宠着”的心态可怜巴巴的在大清早的山腰上等着人,另一个抱着“这事儿怪不到我头上,但是我会努力起早”的假愧疚之心依旧快乐的往山腰处狂奔着。 就是说不出意外,这要安全到达,大家的心里都不会有什么奇怪的想法。只是今早,因为一个人的出现大家整个的氛围出现了一丝的奇怪。 队伍出发,见前面的九个师兄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后,谛音故意磨蹭到最后,小声询问着原本十人队伍里多出来的那个。“哎,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昨晚都没听你说起。” “当时还没决定。”没错,这回出现在队伍里的第十一人正是几百年都未曾出山的重愿,听到身旁人的问话,他也只是轻声回答着。 “是昨晚回去后我想着,以我现在的能力应该可以为这次的事出分力,就连夜找了大师兄请求他今日出发可以带上我。” “这么简单?”谛音对此表示不相信,如果这么简单,那为什么她去求人时会被拒绝,可是转念一想,重愿是她来到这空桑山以来,除了顾陌尘之外,各项功课都是最好的那一个。 想到这儿,她也就释然了,没办法,努力的人总是会得到更多的优待。 “哎,我......哎呀。” 谛音发现,时机总是会在恰当的时间和人开玩笑,不如说现在,当她刚刚燃起一丢丢努力向上心思,准备讨教的时候,被迎脑门一掌拍的顿时忘记了目标。 “师兄,你干什么,很痛的!” 顾陌尘看着边揉着有些发红额头,边凶巴巴的质问着他刚才为什么打人的谛音,不觉哑然失笑。 “你平日里要是有一丝好学,学会了这瞬移的法术,也不会次次落得像今日这般需要我打才能到这皇城外的下场。” 谛音忍不住抗议,“那你也可像往日那般,打之前同我说一声,哪有想今日,光做不说的!” “下次注意。”顾陌尘后退一步,行礼道着歉,可微微勾起的嘴角没有一点收敛的意思。 “好了谛音,大师兄这样做也是为了别耽搁了时辰。”随后跟上来的四师兄搭着腔,“要是你早起上个半个时辰,也不会遭这罪受不是?” 谛音道:“可我......” “可你又没错。”这回帮忙回答的是十六师兄,“怪就怪咱们那空桑山的早上□□逸,安逸到你只想睡觉不是?” “你,你们!”看着一个个偏过脑袋,憋笑的师兄们,谛音是百口难辩,气鼓鼓走到最后不在同任何人说话了。 见状,大家只得将嘴角的笑意强压下去,恰巧此时皇宫内出来了人,将一行人带了进去。 路上,听宫里人讲述,其他人才知,原来他们今日使用这瞬移之法落得的地方,是宫里那位请他们来的人专门准备的地方,不然大庭广众之下,在某处空地上出来十几个白衣少年,可不得上得那年度怪谈之中。 自这踏入宫门的那一刻,作为没怎么见过什么世面的谛音倒是被所见的秦砖汉瓦,紫柱金梁惊的先小声的“哇”了一声。刚巧,那一直走在前面带路的宫里人在这时回了头。 于是乎,两人这不经意间来的个对视,吓得谛音赶忙将嘴闭上,俯身以表歉意。 应是没想到仙门还有这般有趣,又没见过世面的人,那宫里人在俯身后倒是笑着先搭起了话来,“咱家在这宫里被人唤作一声年公公,不知这位如何称呼?” “年公公唤我一声谛音便可。”谛音倒是回的像模像样。 “哦,谛音?好名字,好名字。”年公公倒是毫不吝啬的夸赞着谛音的名字,“不知谛音小道长可有兴趣听咱家讲述讲述着皇宫的来历?” 谛音道:“洗耳恭听。” 原来这皇宫自几百年前便以建成,那是当时部旌国的上位者命百万人花费一年的时间所建造,而当今皇上已经算是第十一代后人。 至于今日谛音他们所见的皇宫并非是这皇宫平日的模样,而是经过悉心装扮而来,至于这装扮的缘由则是再过上半个月,便是皇上五十大寿。 部旌国一直作为人族最大的统治国,周边友好的藩国借此皇上大寿的机会必定会争相献礼,以求达到百年安定,可偏偏就是此次的献礼,差点出了大事。当然,这话还是要有半个月之前说起。 因为部旌国地处于中心位置,各藩国想来敬献便要提前好几个月准备,且要在祝寿大典前的一个月抵达才好,这不,半个月前,各个藩国的使者也陆陆续续到了,也还安顿的挺好。 就这样安安稳稳的过了半个月,大概是那在一周前,事情出现了转变。 “年公公的意思是,那位来自吐浑国的使者有傍晚时分在宫门口请求觐见?”明白谛音的脑子已经被这乱七八糟的故事绕昏,顾陌尘倒是自觉的承担起了回答的责任。 年公公道:“正是如此,可这还不是奇怪的地方,更奇怪的是他们递上来的拜帖要见的不是皇上,而是小公主。” 其他人疑惑,“小公主?” 顾陌尘回道,“说的应是宫里的朝眠公主。” “哦。”众人恍然大悟状。 说来这朝眠公主的事迹在近些年来下过山的弟子耳中也是有所听闻,据传这朝眠公主是位奇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之外,对那行军打仗,男人所做的事也是了如指掌,并且明明已嫁作人妇,可仗着皇帝的喜爱,硬生生被留在了宫中,成了那除当朝太子外,第二个可长居宫中自由出入的人。 “这顾二公子说的不错,那使者要求觐见的正是朝眠公主。”年公公倒是随了他人称呼顾陌尘的方法叫着,“当日朝眠公主身边的人见天色已深,又是别国使者,恐引起皇上的猜忌,便劝着公主回了那拜帖,别管那事情为好。可这真要是能如此任人摆布,也就咱们那朝眠公主了。” 原来在当晚,看了吐浑使者那送来的写明缘由的拜帖后,朝眠公主立即命人将吐浑使者请进来,说是可以助一臂之力,帮他们保管那东西。 不过这晚上求见的事情传出去终究不好,那吐浑使者见朝眠公主既以答应了他们的请求,便将东西亲自交付到公主派来的人手上后,带人离开了。 “东西?不知年公公提到的东西是什么?”听完事情的经过后,顾陌尘不解的问着。 “这东西,咱架还真的不好描述,还是请顾二公子亲眼看看为好。”话音刚落,年公公便在众多房间的其中一间停下了脚步,“开门。” 房门被从外面向两侧打开,同时里面的东西显现了出来。 因顾陌尘站在房门外的正中间,当抬眼往屋内看去,第一眼见到的便是被摆放在大厅正中间,被四条铁锁链缠绕,上面还挂着密密麻麻符咒的石头,那石头上时不时还萦绕着黑气。 “这是?”顾陌尘不禁问道。 “这便是那日吐浑使者送来的东西,说是有个名字唤作异天角。”似是说道不忿的地方,年公公的语气都不自觉的重了一度。 “一开始,这东西被送过来时并没有什么动静,可就这样过了两日,两日后的那个晚上就出了大事了。” 众人开口问道:“何事?” 年公公解释道,“当晚有奴才进来查看,没成想竟被这妖物所伤,脱不了身。要不是驸马爷懂得点道法,将这妖物暂封于阵法之中,可能那奴才便要丧命于此。” “驸马爷?”众人发出了第二次对于听到称呼的疑问。 “对呀,说起我们这驸马爷,倒是个顶好的人,前些年不但高中了状元,还娶了咱们这朝眠公主,对下人也是好得很。”从年公公笑的灿烂的脸上,众人知晓,这驸马爷很得身边人喜欢呀,毕竟这称赞的话语还没有结束。 “还有呀,此次出了这事情,也是驸马爷出手将那奴才救了出来,摆了阵法。不过事后他说自己只是修炼了一段时间,法力还不成,只能镇住妖物几日,需得请教专门的人士才可将妖物彻底降服,所以呀,我们才劳烦到顾家,请求顾二公子出山,帮忙收了这妖物。” “顾某定将尽其所能,不负驸马爷所托。”顾陌尘拱手回着礼,同时做着承诺。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见事情有了希望,年公公也是松了口气,在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后,意识到自己好像忘了件事。 “哎呀,咱家真的是年纪大了,这记性也不行了呀。” 顾陌尘问道:“公公可是有何事要忙,若真是如此,大可想去,我们在这研究研究也好。” “顾二公子说笑了,咱家确实是忘了些事,不过还要请众位先将这研究的事情放后,原谅咱家为好。”年公公倒是先道起歉来。 “明明在进宫前公主嘱咐道要让咱家带众位看一眼这妖物,便将诸位引到那大厅中先好好招待一番,哪成想这宫里的路太长,一晃,就忘了这事,咱家看现在这时辰也差不多了,不如先请各位移步为好。”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顾陌尘带着众师弟谢道。 年公公也自觉将路让开,做了个请的姿势。 “诸位,这边请。”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章 第五章招待 关于年公公所说的招待,等谛音他们走进大厅后发现,其实和平常的达官显贵们招待他们的差不多,甚至要更简单一点,简单到谛音从说书人那听到的舞女也没看见。 大厅内,除了主人的位置设立在正中央外,两侧还简单的放着几张实木方桌,方桌上面摆放了些寻常人家也能吃到的瓜果,至于每个方桌下都有两张蒲垫,表示着这是个双人位。 进屋招待众人的,是位女侍,约莫四十岁的年龄,在安排了客人落座后,又和年公公耳语了几句,便退了下去。 “几位还请坐会儿,公主说还有些事情要忙,等会才会来。”似是表示歉意,年公公倒是吩咐下人们先上了糕点来。 此时,众人才反应过来,他们的确是被公主请过来的,因为糕点的精致程度,逼真程度不像是外面的普通老百姓也可达到的手艺。 “这些糕点都是我们驸马爷以前四处游历时学来的,今日各位来还请尝尝,提些意见才好。” 耳边虽听着年公公虚心请求的话,可众人知道,这是客套,既然来了这人世间,还是要入乡随俗为好。之后,空桑山其他人就听见自家大师兄开口道。 “即是驸马爷习得,又是从朝眠公主这儿来,我等想必定会喜欢,顾某还是先谢过公主的好意。” 年公公笑道:“那是自然。” 就这样,你来我往,两人不自觉的互相奉承着,至于其他的人则是一心放在糕点上,不愿搭话一句。 “你说为什么在山上,师兄看起来呆呆傻傻,可这进了宫就像是那说书人书里的人精一样。”小口咬着糕点,谛音边观察着那边两人的神态,边问着被分到一起坐着的重愿意见。 “大师兄他们本就是受人族供奉,自小学的也是人族的习惯,平日里咱们在山上并不讲究这些,便不觉得大师兄有这般厉害,今日,又是到了这最重礼节的皇族,可不得拿出看家本领吗?”重愿小声回答着,不过在咬了口手上的糕点后,微微怔住了。 “你说那天上的上仙或上神会不会也是这般规矩这么多,哎,你怎么不说话了。” 见身旁没了声音,谛音转头望了过来,在看到重愿是在对着一块糕点发呆后,顿时觉得自己的内心受到了伤害,难道她还没有一块儿吃的重要? “哼,让你不听我说话!”拿过重愿手中的糕点,谛音想都没想的就往嘴里放,可在尝到了味道后,她也愣住了。 “怎么样,有没有觉得这味道有点熟悉?”看着已经空荡荡的手,重愿无奈的摇了摇头。 “有!”谛音点头呀点头,在就着水将食物冲下肚子后,开口道,“有点像我这几日苦命的味道。” 重愿扶额,“这味道明明同那兔儿糕有些相似,又怎会和苦命扯上关系。” 谛音摇头,“你不懂,往常我三四日不过能还上三四十文钱,这回我为了那口兔儿糕还了一两银子,你能说它不是苦的吗?” 重愿道:“我同你说的是正经的。” 谛音也道:“难道我同你说的不是吗?” ...... “好了,我不过是同你说笑,别这样嘛。”见玩笑开的有些太过,谛音笑眯眯的用手指微微扯了下重愿的衣服,之后又献宝般将剩下的糕点全都挪到了重愿眼前,道。 “我知道你是想说这两种糕点有相似之处,可一个是民间酒楼,一个是皇宫里的食物,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不是一样的东西呢。” 说到最后谛音本该略带讨好的声音在瞄到门口的一个人影后变得咬牙切齿。 至于重愿,在听着耳边语调的变化时,也不由的朝着门口的方向望去。 “公主、驸马爷到!”年公公音高且尖细的声音在大厅中响起。 “年公公,此次不过是公主招待来客的普通宴席,又不是那宫中的,你呀不必这么正式。”先一步进到大厅,做侍女打扮的十六七岁姑娘倒是没有被在场多出来的人吓得,在向众人幸国里后,反倒是捂着嘴,带着笑声的先调侃起了人来。 年公公道:“你这丫头,就是仗着公主平日里惯着你才这般无理,今日这各位贵客可是空桑山的神仙,你呀,可不敢再这般胡闹。” “公主刚刚叮嘱宋儿了,宋儿知道。”自称宋儿的姑娘撇着嘴,下一秒倒是想起来出门迎接自家主子去了。 “公主里边请。” 随着宋儿的话音落下,一位身穿紫金广流裙,头梳妇人发髻,耳旁带着两个睡莲形状耳坠的女子出现在了众人视线中,在其身边还有位一身红衣的男子相陪同着。想来这两人便是那鼎鼎有名的朝眠公主和驸马爷了吧。 “朝眠在来前被些琐事缠身,请诸位见谅。”进了门来,朝眠公主倒是没摆什么皇家子嗣的谱,客客气气的同空桑山每位打完招呼后,便随驸马爷一同坐到了正席上,开始了今日的正题。 “此次朝眠请诸位前来,想必各位也已经知道了这其中的缘由。这不几日前,那吐浑使者深夜到这宫外来,说是来寻朝眠,缘由则是有一物他们吐浑国想送与我代为保管,哪成想那妖物竟起了害人之意,差点伤了我这朝雅阁的奴才,所以此次还请诸位代朝眠收了它为好。” 顾陌尘起身拱手道:“我等此次下山本就有帮公主之意,还望公主不必客气,只是这关于那妖物的由来,还是请详细说与我等听听为好。” “还便请各位听我慢慢道来。”之后朝眠公主解释的声音传遍了大厅各处,也落得各位耳中。 时间回到四天前,在当晚出事后,朝眠公主便派人到了那驿站去寻吐浑使者,想要讨个说法。只是没想到的是,这到了的人门还没敲,吐浑使者的房门便从里打开,一身穿戴整齐的吐浑使者就这样出现在了到访者面前。 原来,在将那异天角送往公主府后,吐浑使者仍是心有余悸,这两天来也未曾得到真正的休息,直到两天后的晚上,听见楼下传来了吵闹声,那时,吐浑使者的心才有了些许的安稳。 据吐浑使者之后解释,被称为“异天角”妖物其实并非他们吐浑国之物,而是半年前被一位不知姓名、长相,但做吐浑族族人打扮的男人送到国王面前。 那一天,并没有人知道国王同男人聊了什么,只知在男人走后,吐浑国宫殿里便多了份要供奉的圣物,名叫“异天角”。 刚开始时,异天角表现的很安静,就像是在公主府待着的那两日一般,风平浪静。 这样的日子大概过了三个月,三个月后吐浑国各处陆续出现了百姓无辜半夜跌倒,失去知觉,药石无灵的状况, 后来经由吐浑国国师做法得知,这一切祸事的来源皆由那异天角而来,也是那时候起,异天角的圣物之名沦落成了人人叫骂的药物。直至异天角被送出吐浑国时,已有近百名百姓离奇死亡。 不过从吐浑使者的交代中,朝眠公主倒是知道了另一件事情,“据那吐浑使者描述,此番将这妖物敬献给我部旌国,乃是那国师提到我部旌国受上天庇佑,父皇又大寿在即,借着这两件事情的名头,想必能将那异天角的妖气压制住。” 说到后面,朝眠公主竟是无奈的摇了下头,开着玩笑说道:“说来这吐浑国还是有点良心,偏偏心偏了点,这既想着要救百姓,又想着不能坏了我父皇那五十大寿,到最后竟是祸害到我这朝雅阁来。” “若正是如此,朝眠应高兴才是,怎的到头来还愁眉苦脸了呢?”见朝眠公主情绪有些低落,身旁一直笑看的驸马爷打趣道。 “那吐浑国分明是看我们的朝眠有本事才会如此,若非如此,怎么没见他们将那妖物送到别处去,不是?” “是是是,五愿说的都对,可今日这般多人在这儿看着,你呀,还是末打趣我为好。”明白驸马是为了安慰自己,朝眠公主倒是应的坦然,不过这又不是两人私下,这般终究不好,娇嗔的指责了两句后,倒是开始大大方方的介绍起了自己身旁的人来。 “刚才朝眠有些失礼,还望诸位见谅,说来这回阻止那妖物继续害人的正是在下的夫君——余五愿,那晚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具体发生了倒是可以让他给诸位讲讲当时的情况。” “那我便从了朝眠之言。” 之后余五愿倒是开始讲述起了当时的情况,听下来无外乎是有人听到动静进去查看,然后不小心中了招,他又刚好搭了把手把人救出来的江湖套路。不过在场之人都听得很认真,尤其是空桑山诸位,生怕漏掉一点线索,除了一个人。 “哼,骗子!” 现在的谛音正咬着指甲,另一只手用着筷子狠狠的戳着碟子里的精美糕点,视线也是从那位身穿一身红的驸马出现之后便一直没移开过,就连刚才说的那三个字都是从嘴里一个一个蹦出来的,那狠劲儿像是要把正谈笑风生的人砸个窟窿出来。 “认识这位驸马?”视线在两人之间转悠,在认真的观察了自家小师妹和驸马爷之间的蛛丝马迹后,重愿得出了个结论,“你这是之前下山被驸马骗了身子,还是骗了心。” “咳咳......”听着耳边人那大逆不道的话,谛音硬生生被口水呛到,偏偏现在的情况并不允许自己表现的太过惊讶,只得强忍住胸口的难受,瞪大眼睛的盯着面前之人,想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哦,没有就好,没有就好。”见自己会错了意,重愿开始望起天来,那样子完全就是“我是关心你才这样的,从现在开始不要再提”的心虚模样,不过某人并不打算放过他。 “你到底是哪只眼睛看见我对那红衣家伙有不轨企图的。”扯过重愿的袖子,强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谛音一字一句道,“再说了,说会这么没品喜欢那个家伙?” “公主喜欢。”重愿悄摸摸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坐在正中间,正一脸崇拜看着驸马爷的朝眠公主。 “除了她。”谛音咬牙再次强调道,“剩下要是有人喜欢他,那就是眼瞎!” “你在说谁坏话?”一个男人的声音出现在谛音脑海中。 “你!”谛音倒是回答的不加思索,不过她的回答是出了声的,导致重愿现在正不解的指着自己的鼻子问着怎么回事? 被脑海里的声音弄得有些不耐烦,对此也懒得解释,谛音在说了句“我没有说你”后,便转过身,开始重愿眼里的“自言自语”去了。 谛音道:“你到底想干嘛?” 脑海里的声音道:“出去聊聊如何?” “谁怕谁!” “爽快,那就约到一出门的那个拐角处吧,那里有个池塘。” “走!” “走。” 脑海里的声音消失,谛音随即站了起来,没再解释一句便往门外走去,与此同时,正席上的驸马爷在同朝眠公主简单的说了几句后,也起身离开了。 皇宫拐角池塘处。 这个时节,人间已经入了冬,池塘上也是厚厚的一层冰封着,平日里基本上没有什么人出现的池塘边倒是站着一红一白两个身影。 “说吧,你身边的那个男的是什么人。” 先挑起话题的人正是朝眠公主的驸马爷——余五愿,不过现在靠在假山,冷声质问的他倒是和刚才出现在大厅里的那个嘴角含笑,温文尔雅的驸马爷不太相同。 对此,谛音同样不甘示弱,“他是什么人管你屁事,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不想说是吧?”余五愿鼻子里发出了声冷哼,“我觉得以我现在的能力,要知道那小子是谁应该很容易,到时候我希望你不要后悔才是。” “你这是在威胁我!” “你也是在威胁我不是吗?” “哼!”似是赌气,谛音朝着余五愿发出了一声更大的冷哼,“他是我的哥哥,叫余重愿行了吧!” 余五愿重复道,“你哥哥?” 谛音很多肯定的点着头,“对。” “余重愿?”在念出这个名字时,余五愿连眼底的那抹笑意都收敛了下去,“我怎么不知道你余十什么时候改名叫做余十一了?” “什么余十一,我余十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就叫余十。” “那你怎么解释这多出来的一个哥哥?” “把前面九个里去掉一个,再把重愿加进去不就得了,你怎么那么笨。”谛音说的理直气壮。 “去一个?加进去?”余五愿倒是不怒反笑,问道:“那你可有想好,打算要把去掉?” “就是那个偷我姓氏,还在这里装模作样的人!” “哗啦啦——” 因为突然响起的声音,周围正在休息的飞鸟被惊起,同时带动着树叶发出了声音。 远处,一个人正慌忙的往大厅的方向跑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6章 第六章嫂嫂 “还不快将他们两个人拉开。” 池塘边,朝眠公主正吩咐着下人将不远处两个大打出手,扭打到一起的人分开,偏偏那两人正打到了兴头上,将前来拉架的人躲开后,又换了个不太远的地方打了起来。 见着眼前令人头痛的场景,顾陌尘忍住抽动的嘴角,同朝眠公主道着歉,身后其余空桑山的弟子也纷纷行着礼。 “公主,谛音实在是失礼,还望公主见谅为好。” “哎呀,顾二公子这时候还说这话干嘛,你我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先将两人拉开为好。” “这......” 看着前面一个跳起来打,一个偏着身子的画面,一时间朝眠公主和空桑山众人都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一刻钟之前,在驸马爷侧身同朝眠公主耳边耳语了几句离开后,朝眠公主便开始与空桑山的诸位聊着闲话,哪成想不过片刻,就看见一下人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之后听得消息的宋儿也是满脸愁容的朝着自己走来,吓得她还以为那异天角又做出了伤人的事来。 可真当宋儿将刚才所听到的话传到朝眠公主耳边时,竟让她有些哭笑不得,因为呀,宋儿说的是。 “公主,不好了,外面的下人来报,驸马爷同那谛音小道长在池塘边打起来了。” 听得这话,朝眠下意识的将视线移到了那个本该有人,现在却空空荡荡的位置上,在看见另一个位置上的小道长正略带焦虑的往外张望时,她知道宋儿说的并非玩笑。 带着众人出去,还没等朝眠他们走到池塘边,就听见那边传来的互不相让的吵架声。她本想着让人上去拉架吧,两人偏偏还不让,这回倒是又换了个更宽敞的地方骂了起来。 “余五愿,明明是你有错在先,你还先动起手来了是吧。”灵活的躲过飞过来的拳头,谛音躲在假山后面就开始嚷嚷着。 “那还不是你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好端端的说那些气我的话干嘛。”余五愿一拳打向假山背后的人,不过拳头在要落到那人面前时停住,收了回来。 见自己没被打着,谛音倒是识时务的撒腿跑了,“就气你怎么了,还不是你自找的!” “我自找的是吧,行,余十你给我出来。”看着谛音先跑了几步,余五愿才慢慢的跟上去,语气凶狠道:“你别以为找了个靠山就可以藏着,给我出来!” “谁出来谁就是傻子。”谛音吐着舌头,做着鬼脸,之后便躲在“靠山”身后当缩头乌龟去了,现场留下的只有余五愿同顾陌尘大眼瞪着小眼。 “额,谛音自小顽皮,此次不是因何事惹到了驸马爷?”自觉拦起收拾烂摊子责任的顾陌尘小步往后移了些,彻底挡住了身后的惹事精。 “她倒是没惹我什么。”发现自己要打的人被别人护的死死的,余五愿自觉无趣,撇着嘴,满脸委屈样的开始到朝眠公主身前抱怨去了。 “朝眠,为夫被人欺负了。” 朝眠公主哑然失笑,“哦?是嘛,我刚才怎么看见某人打起人来架势可不小呀。” “谁说的,我都受伤了。”余五愿挽起袖子,露出了手腕上那抹微不可见的伤口,伸到朝眠面前想要寻求安慰,可真当朝眠假装心疼要去触碰时,他倒是同触了电般,将手收了回来,同时那略带哭意的声音哀怨的响起。 “嘶,疼。” “疼个屁呀!”不等有人回答,谛音的声音倒先从顾陌尘身后冒出,可仍旧不见踪影,“你那伤口再晚点儿都好了!” 余五愿咬牙:“你哪只眼睛看见它好了?” “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伸出个脑袋,指了指自己的两只兔眼,这回谛音倒是没再将头缩回去。 “这两只是吧?看我不把它抠出了烤着吃了。”说做就做,余五愿撸袖子挽胳膊就要往谛音所在的地方去,不过没走上两步,便被人拉着了头发,硬生生扯了回去,与此同时,朝眠的声音从后面悠悠传来。 “你这几日整日嚷嚷着要见妹妹,怎的现在见到了,反倒成了仇人不成?” 两人异口同声道:“没成仇人。” “那为何这般胡闹。”将人拽回到自己身边,朝眠佯装生气,“五愿,你还有没有点当哥哥的样子。” “她不是我妹妹。”余五愿将脑袋偏向一旁,一脸别扭样,眼神倒是到处乱瞄着。 “他也不是我哥哥。”谛音同样的脑袋偏开,同样的别扭模样,同样的乱瞄着。 在意识到两人动作一致,偏偏在视线互相接触到时,又迅速将视线移开,望着天,朝眠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她觉得自己算是看清这两人了,同时在场的其他人也算看清了。 就这模子,谁说他们不是亲兄妹,他们和谁急! “来,过来。”见谛音的视线也会不有意无意的瞄到自己这处,朝眠倒是大大方方的招着手,将人唤了过来,下一秒果然看见某个睁着圆溜溜两只眼睛的人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确认后,蹦蹦跶跶的跑了过来,只是这所站的位置在朝眠的左手边,离那右手边的余五愿可不止差了几个人的位置呢。 “乖。”朝眠溺宠的揉了揉矮了自己半个脑袋的人,不知为何,她认为谛音给人的感觉总像只活蹦乱跳的兔子,还是那种带着小脾气,爱惹事的兔儿精。 “余十今年大多了?” “我......”谛音一脸乖巧的想回答,可话到嘴边了怎么也说不出口来,因为这个问题她没有仔细给自己设定过,难道要说她已经两万岁了,当你的老祖宗都不为过吗? 摇头否定掉自己心里的答案,就这样,谛音摸着头傻笑着。 “这是?”一时间被这笑着摇头不回答的动作逗笑,朝眠不解的问着。 “她今年刚满十八。”接到分别来自两人,一个请求帮忙,一个寻求答案的眼神后,余五愿竟是给出了答案,只是在见两人都了然的点了点头后,又补充了句。 “她自小便被送到那空桑山去,再加上从小都是家里最笨的那一个,忘了自己的生辰,年岁几何都是正常的事,以后朝眠你要是有什么想打听的事,还是来问我为好,你说,是吧,余十?” “是。”谛音皮笑肉不笑的回答着,反正说话的不是她,以后要真的被揭穿了,也不关她什么事不是吗。 “话说回来,嫂嫂,你是怎么知道我是那个讨厌鬼的妹妹的?”谛音叫人叫的自然,问人问得也是自然。 “这个呀,是秘密,还等十妹妹以后自己发现为好。” 朝眠莞尔一笑,不在做回答,只是轻抚在谛音背上的手有意无意见摸过那有些凌乱的黑发中那根白丝锦带。 皇宫的夜已深。 在经过初步的现场勘查后,空桑山诸位倒是各自回到年公公所安排的住所清洗沐浴,准备入睡,明早再好好研究研究针对那异天角的对策。就这样,带着第二天伟大且美好的想法,大家带着笑意进入了梦乡。 在梦里一切都很好解决,顺利到撑着脑袋的手不小心错开,整个人差点摔倒地上,谛音才抹了把嘴角的口水,从迷迷糊糊中醒醒过来,可看了眼四周的情况后,她果断选择再次将眼睛闭上。 “她,现在,一定是在做梦。”谛音小声的嘀咕着,却被胳膊上不停传来的触感弄得心烦。 “干嘛!” “那,给你。”以同样盘腿,手撑着脑袋姿势坐在地上的余五愿瞄了眼发现没人接东西后,身子一斜,就将手里的蒲团扔了过去,叮嘱道,“地上凉,坐上面再睡。” “睡什么睡,真的要睡觉我不会回屋里吗?我真的是疯了才会跟你深更半夜的到这破屋子里。”将蒲团垫在地上,谛音没好气道,“再说了,我在这儿都坐了两个多时辰,您老倒是想起来地上凉了。” “这不是事发突然忘了,下次注意。”揉了揉还有些困意的眼睛,余五愿伸了个懒腰强迫自己清醒过来,“这里可不是什么破地方,你没看见正中间摆着的东西吗?那可是你那几位空桑山师兄接下来几天要头疼的东西。” “我又没瞎。”拍开眼前正左右晃悠,给自己指着前面异天角的手,谛音活动活动了下筋骨,只是脑袋在以画圆姿势转到下面时突然失去了支撑,有气无力的问道,“所以说,你到底大半夜的把我拖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等到后半夜你就知道了。”余五愿用着同样有气无力的语气回答着。 “那什么时候才是后半夜。” “现在还不知道,反正咱俩在这儿等着就对了。” “那好吧。”慢悠悠将掉下去的手重新支撑到自己的下巴处,谛音打了个哈欠想着再次入睡,偏偏耳边的声音有些吵。 “你又想干嘛?”谛音皱着眉问着,这回倒是困得连眼睛都不想睁开。 “我想问你个事?”经过一番自我折腾,余五愿自己终于如愿的将自己弄醒了,“那个你称作重愿的师兄到底是什么人?” “问他干嘛?还是说你想再打一架。” “不打,咱俩要真的在这儿打起来,可没人拉,又没朝眠在,得不偿失。” “呵,多年没见没想到你倒成了个痴情种了?” “我本来就是好嘛。” “是,你是,行了吧。”谛音回答的一点都不走心,“对了,你今年多大了,有孩子吗?” “没有,这一世她不想要。”余五愿身子后倾,双手撑在地上,一双凤眼也是紧紧闭着,看样子,像是在回想着以前的记忆,只是在一个满脸泪花的稚嫩脸庞出现在他脑海中时,回忆打断。 “你的那个师兄是不是不爱笑,还是个别扭性子?”话题在绕了一圈后,又回来了。 “是呀,你怎么知道。”努力将眼睛睁开一条缝,谛音一副看好戏的模样问道,“难道说你没事跟踪他,开发了新癖好?” “有病。”听出话里的深层意思,余五愿不自觉背后传来一阵恶汉。 余五愿承认,现在的他有点后悔将自家妹妹送到空桑山了,本以为下午听到那名叫余重愿的家伙说了句“你是在之前被他骗了身子,还是骗了心。”已是大逆不道,哪想到当年的小可爱现在也变得这般不知廉耻。 为了遏制住谛音的胡思乱想,余五愿一字一句的开始解释起来,语气也是重了几分。 “我是看着他的模样想到了以前的一位朋友,那人不解风情到和你的重愿师兄如出一辙,同样让人讨厌。” “让你讨厌还能成为你的朋友还真的是不容易呀。”谛音好奇道,“还有啊,我怎么都没有听说过你有这么个朋友。” 余五愿道:“其实吧,准确的说应该是老九的朋友,只是那人在,在很多年前已经走了。” “走了?” “走了。” “走了也好。”谛音一巴掌拍在莫名陷入到沉思中的余五愿肩膀上,没做任何安慰,以着两个人兄妹身份的默契,相视一笑后,便将这个话题越过,不再提起。 “不过说到底,你个疯子今晚把我扯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呀。”继余五愿将话题要了一圈扯回去后,谛音也开始将话题扯向了最初的起点。 “来帮你各位师兄的忙。” “那为什么不直接找他们,叫我来干嘛。” “有些事情不便同他们讲起,思来想去,你倒是个适合的切入口。”余五愿点头满意的看了眼自己找到的人后,继续开口道。 “现在在你面前摆放的东西,其实不是叫异天角,而是叫异天脚。” “有区别吗?”谛音用手掏了掏两只耳朵,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继脑子不好使后耳朵也不行了。 “我说的是脚,你下面踩的那个,不是外人说的犄角。”这回,余五愿倒是解释的耐心,“这东西是某个上古神兽在死之后所化,不过是它的四足,在经千般锤炼,数万年沉淀所形成的,虽说也是个宝物,在一定程度上能护的想吐浑国那般的小藩国长久风调雨顺,可说到底,异天角除了坚硬无比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甚至相比于其他的宝物来说就是个废物,偏偏就是这样一个宝物中的废品现在竟被有心人送到了这部旌国来,你说奇不奇怪。” “奇怪。”谛音回答的敷衍,不过余五愿也不甚是在意这种态度,他要的只是别人的追捧就好,但这并不妨碍他损一下别人。 “以你的脑子来说,这事情的确奇怪。” “你什么意思?”谛音反问着,怎的她好心配合着疯子,反过来还要受到侮辱呀。 “难道我有说错吗?”余五愿伸出一根手指一下下轻戳在谛音的眉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说,早上他们说看见那异天角上有黑气萦绕时,你是不是什么都没看见?” “你,你说什么呢,我怎,我怎么可能没有看见。”应是心里的想法被揭穿,谛音吓得手撑在地上就往后退,原本整个团在蒲团上的身子现在也只有两条腿还在上面耷拉着。 “我说这话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对于谛音近乎本能的反应,余五愿眼底的神色暗了几分,同时心底里那个“后悔将人送往空桑山”的想法更加重了几分。 谛音试探的问着:“真的没有?” “没有。” “没有就好。”见自己没有被指责,谛音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眼里还带着一丝小窃喜,“我还以为你要骂我呢,毕竟你们几个那么聪明,有时候我有东西学不会的时候都在想我是不是你们几个的妹妹,不过就你刚才的反应,我相信了。” 余五愿失笑:“相信什么?” “还能相信什么,当然是相信我真的是你妹妹,也相信你们几个是我哥哥呀,虽说好多年没见了吧,可我们的兄妹情是没有东西可以磨灭的。” 开始说这话时,谛音是以一副看傻子的心态,只是说到后面,自己竟是先不好意思起来,摆着手催促起余五愿继续原本的话题。 既然明白了自家妹妹的想法,余五愿也是没在纠结,只是他之后说的一句话,让谛音没忍住的惊呼除了声,因为在那句话里,提到了一个族群,那便是怨灵族。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7章 第七章黑莲 “怨灵族?!” “那不是书上说的以噬万物之元神为生,摄万物之魂魄为计,作恶多端的怨灵族!” “为什么会同这异天角扯上关系?难道说异天角本就是那怨灵族之物?!” “哎呀,你刚才说的异天角应是被人有意送到此处,难道送他来祸害部旌国的就是那怨灵一族?!” “五愿,你怎么不说话呀,余五愿!” 感受着耳边不断传来的质问声和肩膀处不断的摇晃感,余五愿终是在快被腰吐的那一刻进行了反击,他选择了同样的手段,同样的姿势将面前之人的手拍掉后,开始疯狂摇动着。 “你能不能冷静点!不要听风就是雨好不好。” “再说了,你接触过怨灵一族吗?平日里看你蠢成那个样子,现在倒是知道书里的东西了。” “至于那异天角,我再怎么说它是个废物,也改不了其宝物的本质,你觉得它会向你这般傻堕落到那般地步吗?” “最后有一点,我不是不想说话,你一直嚷嚷着,有谁能说话呀!” 在解释了一通,回答了众多问题后,余五愿猛然停下手中的动作,松开了手,而这,也直接导致没从摇晃动作反应过来的谛音同身前之人撞了个满怀。 一时间,两个相撞的人,一个抱着脑袋,一个捂着胸口双双叫着疼。 “你怎么样?”揉着竟有些喘不过气的胸口,靠在柱子旁的余五愿边喘着粗气,边问着已经被撞懵,开始发着呆的人。 谛音则是轻摇着脑袋,缓着神,“好着的,不过我觉得自己好像被撞开窍了。” 余五愿失笑:“这都可以?莫不是撞得更傻了些。” 谛音没好气道,“都知道不可能,你还那么用劲儿干嘛,你要想死可别拉着我。” “放心我不拉着你。”余五愿笑着摇头,将身子从柱子上离开后,慢慢的往谛音那边挪了点,手上倒是没闲着,掏出一直藏在袖子里的东西,便递了过去,“给你的礼物,当做赔罪。” “什么东西?”谛音是带着些谨慎将东西接过来的,不过下一秒掌心传来的绵软感和那略有些眼熟的油纸袋很快将心里的疑惑消除掉,打开一看,果然是自己认识的东西。 “兔儿糕!” “是呀,白日的时候听到你聊了两句,下午我便让那状元楼的掌柜送了一份过来,想着晚上熬夜的时候给你充饥用,没想到现在它竟先成了给你赔礼的东西。”余五愿又退了两步靠着柱子去了,声音也是懒洋洋的,“不过都一样,反正是进了你那肚子里,没差。” “什么没差,听你那语气,倒像是我同个饭桶般不成。”谛音将放到嘴边的手收了回来,看了眼手上精致的糕点,终究是摇了摇头。 其实不是谛音不吃,主要是以往的经验告诉她,一旦她和几个哥哥里的某些出现一点温情画面,那下一秒注定出现自己被捉弄的画面,而某些哥哥的名额里刚好就有眼前这个讨厌鬼。 看明白了谛音带着怀疑的眼神,余五愿很有自知之明的故意问道:“怎么怕我整你不成?” “怕。”谛音诚恳的点头呀点头。 “哎,无聊。”伸手拿过一个软糯,做的逼真的兔儿糕在手里捏了捏,余五愿耸着肩,神情无所谓的解释道。 “那状元楼是我这些年开的,别告诉我你没注意到这兔儿糕的个数啊,不多不少正好十个。”手还在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只是神色暗淡了些。 “这些年我们几个都忙着自己的事,没空抽出时间去那空桑山看看你,不过你这些年在哪儿,干了什么我们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这不是知道你笨,还没有什么钱,我就想着在你们常下山的地方开个酒楼,说不定哪天等到你什么时候饿了,想我们了就进去吃点东西,要是正好吃到了这十个数的兔儿糕,明白了我们的苦心来找我们玩儿也挺好,不过你终究还是笨了点儿。” 说道最后,余五愿轻笑着将兔儿糕放在嘴里轻咬了一口,那样子似是在怀念之前大家一起生活的日子。 “我都说到这个地步了,还吃了口,就算你认为我会整你,可老大,老二,老九终究不会害你吧。告诉你,这酒楼能开成功他们也是出了一份力的。” “我没有怀疑你。”明明知道自己会错意,却死都不认的谛音将视线移开,望着上面的房梁去了,手上也是不自觉的将原本放下的兔儿糕重新拿起,打算送到嘴里。 只是因为眼神不敢同某人接触,错过了那人眼中一抹而过的狡黠。 “咯嘣。” 一声牙齿和硬物接触的声音骤然在空荡无其他人的房间里响起,同时余五愿狂笑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哈哈哈,我就给他们几个说过你傻,他们居然还不相信,是说不爱护你,口无遮拦。要是现在他们也在这儿我一定让他们几个给我赔礼道歉不可,哎呀,这真的是太好笑了。” 看着从靠在柱子上慢慢因为笑的肚子疼,身子没有支撑力而滑到地上的人,谛音原本还略带愧疚的心现在就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杀人。 果然在下一秒,那颗带有扔东西人幽怨心里的兔儿糕硬物准确的砸在了某人光洁的额头上,一个凸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显现出来。 “哎呀!”在看到滚落在自己怀里的东西后,余五愿是缓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头上传来的痛感,为了反击,他也是毫不犹豫的将手里的兔儿糕扔了过去,只是那是真的。 “余五愿,你是疯了吗!”为了躲开砸过来的东西,谛音是用胳膊挡了一下,现在的她正嫌弃的扒拉着黏在自己衣服上的东西。 “什么叫我疯了。”余五愿同样嫌弃的撇着嘴,其实他刚才摸了下额头上的包,好像除了有点肿之外,没有太多的痛感,既然这样,他就不追究这次的责任了,但这这一切都不能阻止他嘲笑人。 “这完全是你傻好不好,两个兔儿糕的触感完全不一样,一个硬邦邦,一个软绵绵,本来我还想着怎么骗你将假的那个东西咬下去,哪成想你真的是蠢到了家。” “所以说你现在是在嫌我傻?”谛音最后一次确认。 “不是我嫌弃,而是你的所作所为,表现都说明你就是个傻子。”余五愿再一次肯定。 “好,很好。”谛音冷哼一声,声音也由低到高,咆哮着朝着柱子的方向扑去。 “余五愿,我要和你拼命!” “我不怕你。” 下一秒,两个人又开始再现白天的画面,扭打在了一起,期间还出现了好多他们在市集上看见无知妇人扯头发,拉衣服的搞笑画面。 就这样,因为这回真的没有人群架,两人的拉扯一直持续到了公鸡打鸣,天蒙蒙亮为止,也正是这个时候,异天角的黑气凝聚,形成一朵黑莲。 “叩叩叩。” 寝宫外,年公公毕恭毕敬的轻敲着房门,没多时,身穿一身红衣的男子伸着懒腰从屋内走了出来,眼里丝毫不见只睡了半个时辰的困意。 “年公公,朝眠现在在哪儿?” “回驸马爷,现在时候不早了,公主在正厅离等着你吃早饭呢。” “是嘛,那我们赶紧走吧,莫让朝眠等久了些。”整理了下还有些凌乱的袖口,余五愿边走边笑着询问着年公公今早有着什么好吃了,在听到有自己最喜欢吃的兔子肉后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 “哦,对了,你等下记得提醒空桑山的诸位去将那异天角收服了为好。” “放心,奴才记着呢。” “记得就好,年公公,那□□肉我有些吃腻了,改日让那御厨改为麻辣兔肉可不可以。” “行,等下奴才就去同御厨说说。” “那五愿现在这里谢过年公公了。” “驸马爷喜欢就好。” ...... 相较于这边一副讨论美食的祥和画面,那头,正对着异天角大眼瞪小眼的空桑山诸位竟是一时间险些乱了阵脚。 其实在昨天,顾陌尘他们有感受到一丝关于怨灵一族的怨气在这异天角四周萦绕着,偏偏今日来看之时,那怨气竟消失的无影无踪。 “难道是咱们昨日看错了不成?”被现场情况彻底搞蒙的四师兄满脸疑惑的挠着头,昨晚他们明明想着今早一定要想出个对策大显身手,为何今日这机会悄然溜走了呢? 十六师兄同样疑惑的盯着眼前一点儿动静都没有的异天角道:“难道是这怨气知道咱们来了,怕了不成?” “很有可能。”较为天真的四十六师兄点着头,一副了然的表情分析道,“这公主府本就是建在这部旌国皇宫内,部旌国皇上又是受上面那位保佑,异天角上的怨气突然散失也是很有可能的。” “那为何之前久久不散,反倒是你我来了才消失的,还是一夜之间?”一百零八师兄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这个嘛,容我想想。”四十六师兄望着天,摸着下巴真的开始认真思考了起来,半晌,一脸激动样。 “我知道了,一定是因为这部旌国的皇上虽受庇护,可终究是凡人,□□凡胎就算能抵挡怨灵一族的怨气,可时间长了无疑还是以卵击石,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公主府会出现异天角伤人的事情,不过之后事情发生了转机,这个转机就是咱们来了,你们想想啊,这怨灵一族最大的死对头是谁,天族?不不不,人族?那就更不可能了,所以唯一的答案就是咱们的师父——泽寄君。我们虽已有万年不曾见过师父,但你我终日生活在空桑山上,早已沾染到师父的气息,昨日咱们到了这里,异天角应是已经感知到了,这不,趁着昨晚休息,它就跑的无影无踪,不敢见咱们了。” 说完,认为自己的分析甚是有理,四十六师兄还仰头大笑起来,顺便得到了其余师兄弟认可的眼神和鼓掌声。 “谛音,以后还是有机会遇见这种情况,你不用太过于在意这一次。” 见以往话最多,最闹腾的人此刻反倒安静下来,顾陌尘便以为她是因为没能有机会除了那怨气而不开心,所以出声安慰着。 对此,谛音只是傻笑的摇着头,不做任何回答。 其实在天亮时,一直待在异天角旁边的谛音和余五愿是有看见那朵黑莲出现,不过没等谛音多问,便被人定住,没了声音还暂时失去了听觉。 再之后些,谛音看见余五愿慢慢走近到黑莲旁边,伸手在空中一舀,便将黑莲盛在手中又走了回来。 起先谛音不知道这其中意图,不过当黑莲被慢慢度进自己身体时,一切都明了了。 谛音心里想着,这疯子是要将那妖物的怨气引进自己身体里呀!难道他们平日里的积怨已经深到要将她拖入邪道,才可罢休?! “嗯,嗯嗯。” 即便是被封住了穴道,谛音还是有尝试过反抗,奈何平日里不学习,现在徒伤悲呀,几经挣扎后,余五愿倒是先不耐烦起来,一个手刀便将人彻底打晕了过去。 后来,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谛音觉得自己全身都像是被人□□了一番,酸困到哪怕知道自己是在休息,可还是不得安生,慢慢的等到身上的异样全部消失,她才真正的转醒过来,那是,她已经在年公公安排的屋子里休息着,至于那个将自己打晕的人,早就不见了踪影。 谛音本以为经历了昨晚那次之后,一切都结束了,偏偏事不随人愿。 先不说余五愿回去之后找朝眠告了一通状,说什么晚上兴起,想同自家妹妹聊会儿天,结果被打到脑袋上长了个包这种慌乱连篇,但是得到一片可怜的假话,主要是那个疯子故意将风声传到顾陌尘耳里,害的谛音好不容易有个时间想休息休息,活动下筋骨,竟被私下叫到屋里受起教化来。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训斥,谛音的第一反应仍是反抗,可得到的结果不出意外的也仍是被禁了言,动弹不得,没办法下,只得乖乖垂着眼睛听着训诫。 直到顾陌尘将那规约录里的内容说了个遍,顺便再次强调了番泽寄君给她取名为“谛音”的用意后,才得以脱身。 在被放出来的谛音踏出房门的那一刻,有一个目标骤然在心里冒出,且怎么压制也控制不了,那便是她一定要好好的休息,谁要是敢阻拦她,她一定让那人吃不了兜着走! 只是想法永远都很美好,而现实嘛,稍微有点骨感。 这不,等谛音刚躺在床上还没来得及将鞋子踢掉,就被脑海里传了的一声“继续”吓得紧紧抱住床沿,只是下一秒可怜的她又出现在了异天角旁边。 新一天熬到天亮,被迫吸食黑莲的事情再次上演,直到空桑山众弟子觉得那异天角再没有害人的可能后,这种苦日子才总算走到了尽头。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8章 第八章归宿 “啊~哈~” 平樱街道上,总算将苦日子熬成出头的谛音很没形象的在大街上伸着懒腰,时不时的还会在转悠的时候打上几个哈欠来,搞得一旁陪着出来的重愿都有些不好意思的偏过头去,捂着嘴将把哈欠憋了回去。 “啊~哈~,重愿你怎么了?”又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整个眼眶都被泪水充斥后,谛音才勉强抽出空来问了句,“你可是昨晚没有休息好?” “昨日将所有的事情都忙完后,我有很好的去休息。”重愿解释着,顺便老实的说出真实的原因来,“我只是看着你困,便觉得自己也有些困,就忍不住一直想,啊~哈~” 一时间,两个白衣少年就这样在大街上你一个,我一个的开始争相打起了哈欠来,搞得路过的行人都纷纷怀疑这俩长得眉清目秀的人可是昨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事还能这样?”见重愿也开始哈欠不断,谛音一把抹去眼角忍不住流下的眼泪,好奇的凑了过去,只是当她停了打哈欠的动作后,重愿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一时间两人就这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知下一步该干什么。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谛音睁大着眼睛问着。 “没什么感觉了。”重愿则是乖乖的摇着头。 “啊~”谛音作势想要再打个哈欠,只是在弄了一半时突然将嘴闭住了,同时,被传染的重愿也在打了一半哈欠后闭上了嘴巴。 见此,谛音疑惑道:“你是在学我?” “没有。”重愿摇头否定。 “那你为什么我闭嘴了,你也闭嘴。” “不知道,刚才我看你不想打哈欠后,自己也不想了。” “这是个什么道理?” “不知道。” “那你知道些什么?” “不知道。” 谛音:......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问三不知,谛音觉得除了余五愿所说的重愿有些固执,不爱笑外,其实更有趣的一点还是这人永远有种傻傻呆呆的感觉。 关于重愿他的这种傻,谛音深知是和自己不同的,她是纯属于脑子不好使的那种,可重愿在空桑山这数万年的课业一直以来都很好,只是他的身上一直都有种涉世未深,不同他人怎么交流,或者说是不知道怎么去同别人交流所导致的呆呆的感觉。 要说起来,一开始谛音想着同重愿做朋友完全就是被那副皮囊所诱惑,不知为何,谛音在第一眼看见重愿时,就觉得在他身上看到了一丝妖魅的感觉。 对于这种感觉,谛音有仔细的探讨过,她认为吧,可能是因为重愿脸上那双带媚的狐狸眼还有左眼角那颗泪痣的原因,也有可能和重愿的身世有着密不可分的缘故。 不管怎样,谛音觉得她都是喜欢极了重愿的样子,喜欢到有时候即便被气得要死,可在多看了两眼那张让人生气的脸后,还是会选择主动去打破那份尴尬。 其实吧,谛音很想看看重愿笑起来的时候什么样子,只是每次提出这种要求后,都会被冷冰冰的回答道,“我自小就这般,不会笑的。”搞得到最后两人又开始吵起架来。 对于重愿不笑,或者说不愿意笑这件事情,慢慢的谛音也就释怀了。起码现在这人不笑,再配上一身白衣,外加上因为时常不吃饭导致的羸弱感,都将他整个人包裹在那满满的少年感中。 说来也是搞笑,有时候在面对重愿时,竟让谛音在不经意间腾起一种母爱的保护欲。 也许上天对于每个人性格的安排都是最完美的呢。谛音时常在心里这样告诉着自己。 “算了,就你那榆木脑袋,问出来的东西也对我没什么帮助。” 谛音损完人,摇着头就想往路边的小摊贩走去,只是这手还没有碰上让她欣喜的小玩意,倒是被人先抓了过去。 “我比你聪明。”重愿依旧是板着一张脸,嘴里说出来的却是让小贩听着都忍不住捂嘴偷笑的话。 谛音无奈:“是是是,你是比我聪明,可是如果现在我让你自己去填饱肚子你行吗?” 重愿义正言辞道:“有何不可。” “好,那拿出来吧。”谛音将手伸出做着讨要的样子,不过并不明白这动作的重愿只是将面前那空荡荡还不停晃悠的手上下翻了个转,见没有东西掉下来后,满脸疑惑的看着,那样子像是在问拿什么? “拿银子呀。”拍掉还耷拉在自己手上的另外两只手,谛音没好气的从袖子里掏出来了个令牌一样饰品,晃了晃道。 “现在这个地方买东西是要用银子的,不像咱们在山上。你呀,就是太久不下山,每次还心安理得的让我去还银子,现在不知道了吧。” “我知道。”重愿仍旧嘴硬,“只是我不知道你明明说的是银子,怎的拿出这令牌又有何用。” “何用?这块令牌......” “这块儿令牌可是那状元楼楼主专门打造而成,通身都是那上好的天外陨铁,据说全城只有十块儿,除却楼主自己留了一块儿作为纪念外,其余的都赠与的不是达官显贵,就是皇室子孙,说起来这东西可谓是有价无市,这位公子,你说我讲的可否正确。” “额,这个......” 谛音本打算用一通假话将人给糊弄住,没成想这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还是个了解事情真相的程咬金,到底最后被赶鸭子上架的谛音只得眼神四瞟想着对策。 谛音想着,如果她说这帮忙回答的小摊贩说得对,那重愿这个热衷于钻牛角尖的人会不会在之后将她给烦死。可如果她否定了小摊贩说的话,又会不会遭到小摊贩的正面争吵,落得个里外不是人的下场。 被脑袋里设想的两种结果弄得有些慌了神的谛音,万般无奈下笑着对小摊贩表示着谢意,并承诺下次一定带人光顾他的摊子后,落荒而逃了。 现场只留下小摊贩傻傻的看着手上多出来的九个铜板以及少了两个物件的货架发着呆,半晌之后才反应过来。 “公子,两个陶瓷泥人是八文钱,你这多给了一个呀。” 满是行人的平樱道上,大家在听到了叫喊声中都纷纷好奇的回了头,只是那两个多给了钱的白衣少年早已跑的不见了踪迹。 “咱们好好的,干嘛逃呀。” 某个不知名的小巷子里,被扯着在平樱道上狂奔了二里地才有功夫停下来的重愿正扶着墙,喘着气问着身旁正趴在拐角处,小心翼翼观察着外面情况的人。 “你这说的是个什么话,咱们是主动远离是非之地,叫做跑,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做贼的。”见外面的街道上路人们都各司其职,谛音招招手示意后面的人跟上,“好了,现在安全了,走,去那状元楼吃东西去。” “我给你说,上回下山的时候,我就想着去尝尝那状元楼的烤全鸭,只是当时没有多余的钱供我去挥霍。这回刚好,听刚才的小摊贩说,这令牌还挺有用,要是到时候咱们不能让他们请咱们免费吃一顿,也可以先将令牌抵在那儿到时候来换也成,你说对吧,重愿。” “重愿?你怎么站在这里不动了,哎呀,走呀。” 谛音走在前面自顾自的在前面念叨着等下就要孝敬五脏庙的菜名,顺便征询下后面人的意见,可在没听到回答后回头一看,却发现重愿正站在还没出发的原地一脸不开心的看着她。 看见这一幕,气得谛音转头就往回走,作势要去将人扯着离开,只是平日里那个柔弱易推倒的重愿竟在这刻如磐石般死死的镶嵌在地上,任由谛音怎么使劲都不见丝毫的移动。 “你到底想怎么样!”在尝试了各种方法后,谛音识时务的选择放弃。 “我不想怎么样。”重愿一脸严肃的问道,“你说,你的那块令牌是不是从驸马爷那里偷拿来的。” 谛音否定道:“不是。” “胡说!”见谛音还不承认错误,重愿将人重新拉回到巷子后,就开始讲起了道理。 “明明刚才那个小摊贩说这东西是赠给有钱人的,你同我常年在那空桑山上,又怎么可能会有这般贵重的东西,除了偷来,还有什么?” “还有就是我自己拿的。” “从何处?” “你说的驸马爷喽。再说了,偷拿也是拿,又有不一样的。” “你!” “我,我好着呢。”看着重愿还想着打破砂锅问到底,谛音只得厚着脸皮上前将人的胳膊拽着,晃呀晃着,“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我哥哥,那状元楼是他开的嘛,就我那点本事,偷偷拿和光明正大的拿真的没有什么区别,所以咱们放心大胆的吃就对了,不会有麻烦找上我们的。” 重愿道:“我说的不是麻烦。” “我知道你不怕麻烦,只是怕我做了错事嘛。可是我前两天才刚被师兄教训了一番,就算再胆大包天,这几天我也是会老实本分些,不惹事的。” 见重愿的神情随着自己的各种保证有所缓和,谛音小脑瓜子一转,半撒娇半哄骗的将人就往状元楼的方向拉去,只是这话聊的聊的,便把重愿这个小单纯给绕了进去,开始讲起了谛音刚兴趣的事情了。 “你是想问关于怨灵族的事?” 看到谛音睁着一双求知的大眼睛望着自己,重愿也是没防备的开始讲述起了自己所知道的东西,只是说过来说过去,都是些书上或者上课时夫子讲过的东西,搞得没听多久,谛音便开始耐不住性子四处张望了起来。 拉回已经有意图离开自己身边的人,重愿面无表情的询问着,“我在同你说话,为何这般不仔细听着?” 谛音狡辩道:“我在听着,只是你所说的我都知道罢了。” “既然你都知道,又何必要来问我?” “我这不是想知道些不知道的东西嘛,哪知道你也不知道。” 听着耳边近乎于绕口令的一句话,重愿的眉头微微皱起,他认为谛音说的不错,虽说他们上山拜师的时间不同,可这课业都是一样的。所以说你知道的我也知道,你不知道的我同样不知道这句话并没有什么问题。 只是身为这个年纪的少年心里总是充满着一份强烈的自尊心,那便是不容被人质疑自己。 于是乎,在强行拉回谛音早已跑远的思绪后,就听见重愿故作神秘道。。 “你是想听些不知道的东西吗?” “想呀。”谛音不抱希望的点着头。 “好,那我问你,你可否知道除了咱们这三百师兄弟外,之前的前八批,也就是说两千四百人又去了哪里?” “八批?不该是九批人吗?” “笨,怨灵族第一任族长钦丕是被师父一剑刺入心脏而死后,空桑山才在四海八荒广收弟子,距今算下来,那怨灵族除了没被寻到的第十任族长外,前面不过九任,当然是只有八批人罢了。” “哦,这样呀。” “当然是这样,书上明明写的一清二楚,就是你听课时不认真才这般糊涂。” “哎,你这臭小子,怎么说的说的就开始说起我坏话来了,怎么,想打架吗?” “不想。”拉住已经扑过来的手,重愿重复道,“你到底知不知道哪些人去了哪里?” “不知道。”谛音将脸偏向一边,撇着嘴念叨着,“或许回家生孩子去了,或许回家继承家业也说不定,再说了他们干什么同我又有何关系。” 重愿摇了摇头,“怎会没有关系,或许他们的过去就是我们的将来。”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我同他们都是学于那空桑山,师承于四海八荒敬仰的上神——泽寄君处,即便他们真的都回了家去,主动脱离了这空桑山弟子的名号,可这万年来,你又何曾听过有空桑山曾经的弟子在这三界中有过任何作为的消息。再说了,他们既已经历过一次神魔大战,为何天帝每年又要广纳弟子,将之前的那些人留下来不是更好,要知道,重新训练一批人所要耗费的心血可比用旧人花费的多得多,他们这般做不是得不偿失。” “那有可能每次的三百弟子都被怨灵族打成了重伤,在其家族中修养也是极有可能的呀。” “是有这样的可能,只是八批人,九次神魔大战,两千四百人都如人间蒸发般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你的份解释是不是有些牵强?” “是有些牵强,可书上不也说无书不成巧吗?”谛音依旧坚持着心里的想法。 “无知。”重愿看傻子的样子看了眼一脸的天真的人后,慢悠悠地讲述起了当年他同样无知时所知道的真相。 在还小些的时候,一直不愿同别人怎么接触的重愿有次在闲逛时有转悠到后山去,恰巧碰到了闭关无聊出来透气的泽寄君,也正是那个时候他在闲聊中知道了过往人的去处。 其实,他们之前所有的师兄都在经历了一次神魔大战中战死在了当时各任怨灵族族长的手中,无一例外,全部灰飞烟灭。 重愿依稀还记得自己在听完所有的事情后有问过泽寄君一句话。 “师父,难道以后我们三百师兄弟也会这样吗?” 至于泽寄君的回答,他倒是记得清楚。 “这是你们的归宿,同样也是我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